风雨苦笑,手指不禁习惯性的敲击着帐内的案几,心中却剧烈的犹豫着。
“如果我军只求守住凉城逼退燕南天的话,当初就大可不必进行追击,任凭燕家军扬长而去,则我军就已经获取了至少名义上的胜利和足够的颜面!然而这真的算是胜利吗?所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燕家虎踞幽燕,有百年基业;纵横中原,得天子以令天下,甲兵达七十余万,外抗呼兰不敢南下,内压诸侯权重一方,圣龙疆域十之五、六尽在其手,试言神州,谁与争锋?
“现今燕家军自陷绝境,攻城不克、进退失据、补给困难,又遭我军重重包围,如不乘此机会痛击猛打,一旦其撤回中原,恢复元气,来日我军再与之决战,姑且不论胜负如何,即便获胜也必将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更不利于风侯的雄图霸业!”
起而反对的是雅龙,虽然由于断臂而显得脸色苍白,原本微微发福的身材如今也变得消瘦淡薄,仿佛随时都会在风中摇摇欲坠,但是双眼却格外炯炯有神,冒着逼人的光芒,以至于举手投足之间都令人感受到了一种绝不气馁的坚韧。
“重重包围?是兵力分散吧?”
在战略决策方面,桓炎显然和雅龙有着截然相反的观点,在雅龙起身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之后,便立刻冷笑着做出了反驳:“燕家军乃虎狼之师,名将辈出,兵卒凶悍、作战骁勇,向来镇守东北,令呼兰亦望之却步,战斗力与风雨军不相上下,急切之间不可妄图,应小心其情急拼命而反噬我军。如今有赖风侯英明,侥幸击退,风侯威名更著,凉州亦得以保全,可谓作战目的基本达到。然而我军也损失惨重,青龙军折损过半,黑狼军险遭覆没,此时此刻实已无力再战,理当步步为营,巩固战果,方为上策!”
“自古争天下,争的便是一个先机,一个气势!所谓两军相遇勇者胜,燕南天当日在凉城外正是畏首畏尾,引军撤返方才有今日之狼狈,而如今幡然醒悟,任用燕耳为帅,也恰是弥补其失策之处,我军目前士气正旺、气势如虹,正当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怎可反而重蹈燕家军之覆辙?”
雅龙不以为然的回击道:“放眼神州,唯有燕家军能与我军抗衡,若乘此机会加以歼灭,则无论东征中原,还是南下印月,天下无人能当我军锋芒;若草率回师,固然可以确保一个不败之局,然而劳师往返,将令我军士气消沉,且东线受到燕家军逼迫的战略格局依旧,东进受阻、南下羁束,困于一隅之地而难有大作为!”
一时之间,再次向昨晚雨夜那样,锐意进取的激进派和稳重谨慎的保守派,对于风雨军目前何去何从进行着非常激烈的辩论,而风雨默默的聆听着这些部下的意见,不发一言,谁也不清楚这位风雨军的缔造者,目前心中究竟有何打算。
不过在场的所有将领包括风雨在内,谁也没有意识到,这种集体讨论最后由风雨定夺的军事战略决策体制,便是从此确立了起来。
“风侯,夫人来信!”
正当风雨静静的倾听着麾下将领们各抒己见的时候,血衣卫统领魏廖悄悄的走到风雨的身边,递上了刚刚收到的一封密函——“近日,有欧谷主辅佐,又得云济、司马渊等贤良襄助,凉城运行照常,城门基本修复完毕,火炮妥善安置,城中凡十八以上、五十以下男女青壮,或耕运,或执戈,同仇敌忾,上下齐心,众志成城,倾尽绵薄之力,一心期盼大军凯旋!妾身居于后方,深以不能侍奉夫君左右为憾,每每思念夫君辗转难眠,为夫君及将士之艰苦处境而揪心,唯有日夜督促,加紧后勤以助夫君霸业!
“闲余,偶翻军师遗作,曰:天下逐鹿,以勇者胜;四方贤才,唯明主投!妾身深以为然。
夫君崛起危难之际,以布衣之身、百余残兵,数载辛苦却扩地万里、扬名天下,仗三尺青锋,快意恩仇;拥百万甲兵,纵横天下,古今将相豪杰不过如此,奇迹也!而令狐、皇甫百年世家,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却困守一隅,外不能保家卫国,内不能将士用命,唯有苟延残喘,以度时日,可悲也!
“两者相差如此巨大,究其根底,盖夫君坚韧卓绝、不畏艰难,抗呼兰、复西北、征印月、剿叛逆,无不与强者争生存,与霸者夺空间,故大军百战而锐,夫君百战而威,豪杰英雄因此心折,尽相归顺,将士军民因此倾服,纷纷效命,风雨军之威愈显,岂是令狐、皇甫之鼠辈可比?
……
“今日如是!夫凉燕之战决定两军兴衰存亡,关系圣龙千秋命脉,切不可等闲视之。妾身愚见,燕南天虽凉城受挫,然数十万大军主力尤存,夫君又紧追其后,令其无法喘息,以此枭雄生性,多半不会就此俯首,必作困守之斗,掉头南返,甚至直逼凉城之可能极大。届时,妾身蒙夫君厚爱,自当与城共进退,城墙在则战于樵楼,城墙破则斗于瓦巷,三十万凉城军民,无论男女,不分老幼,誓御强敌卫我家园!
“望夫君以天下为重,勿以妾身为念,勿以一城一池得失为念,歼灭燕氏主力,则放眼中原无人敢挡夫君锋芒。纵或凉城有失,我军尚有圣龙河之北广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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