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长夜寂静, 偶尔传来不远处树枝不堪积雪重压的断裂声,哗啦啦的一片落地。
床上之人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睡不着, 头晕脑胀的坐起来缓缓。旁边窸窣片刻,有个声音响起, 只见孟云池支肘撑起半边身子, 探过来温声问他:“很难受么”
闵行远揉着额头:“我吵醒你了”
“我没睡。”孟云池摸索一会儿,从被中坐起来, 在小荷包里拿出一粒丹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张口。”
闵行远张口吞下那颗丹药, 半响一股暖流自胃中蔓延, 抚平他身上的所有不适。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拎起被角往孟云池身上掖了掖,“无事了,师尊畏寒,不要从锦被中出来了。”
孟云池无声片刻, 裹起被子道:“过来。”
闵行远蹭过来。
孟云池张臂一抱,将人拢入怀中,声音里有笑意:“这样便不冷了。”
闵行远动了动,有些安心的闭上眼, 低声道:“是, 不冷了。”
一夜无梦。
翌日退了房,两人漫步走上小镇街道, 天气寒凉,晨雾蒙蒙,大街上没什么人走动, 人影稀疏。街边青石砌作的小桥上凝了一层冰,连柳树上挂着的灯笼也结了厚厚一层霜雪。
“往西小道。”
“好。”
往西方向的路途愈加偏僻,两人步入了林子里。
“御剑么,”孟云池回头问闵行远,“步行的话,路程会很远。”
“不必,我喜欢和师尊这么走。”
“……再往前一段就到晋阳了。”
“需要绕过么?”闵行远问。
“直接穿过便可。”
落雪渐渐小了,午后初晴,阳光照在雪地上,刺眼明亮,叫人直看一眼满心豁然之感。
林间的小路蜿蜒曲折,不大,仅容两人通过。
他们并肩而行,深一步浅一步,走了片刻,孟云池道:“你变作原形吧,我带着你。”
闵行远:“嗯?”
孟云池伸出手指比了比大小。
“好。”闵行远化作浅光落在他的手臂上,扬起脑袋去看他的师尊。
孟云池用指腹轻轻摸了下他的腹部,将他拢进怀中:“若到了晋阳你想停下来休息,便同我说,接下来的归程还很远。”魔界连接口被镇守在九州八方,每一处都相距极远,单是御剑便已需要许多时间,何况两人只是赏景似的步行而去。
其实如若有需要,两人都可以随时撕裂出口,连通魔界与人界两方,来去自如。但见对方都没有这种想法,也便当作了漫游,另有一番情趣。
怀中的鼓包拱了拱,示意自己知道了,寻了个舒适位置盘起来。
孟云池仰头望天,收起手上的伞,拢袖独行,偶尔同怀中的闵行远说上一两句话,不知不觉已到了晋阳城门处。
晋阳城鱼龙混杂,修者凡人皆有之,但多是商人,城门处不作守卫,进出随意。
孟云池执伞往路边青石上敲了敲,抖落细雪,从袖中拿出一方幕篱戴上,“想吃糖葫芦么?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挺爱吃。”
怀里的闵行远:“想。”
“不给。”
闵行远:“……”
孟云池继续慢悠悠道:“人界食物灵气少,驳杂不纯,你若真的想吃,下次我给你做。”
闵行远拿尾巴在他胸口上勾了一下:“好,我等着师尊亲手做的。”
随后他的小爪子被孟云池伸进来的手指捏了捏。
晋阳大街永远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摊贩吆喝,行人匆匆,趁着午间天晴纷纷出来活动。
孟云池在人潮里穿梭,身处人间烟火最浓处,耳边有行人与摊贩的砍价声,有窃窃私语,也有在人群里走失的高叫寻人声,笑的,恼的,微嗔的,人声鼎沸,喧闹不断。
他神色微动,回头看了眼,却见身后车水马龙,众生百态,在这新雪上浮沉的皆是锦祥平和,是人界真实,与修真界的道貌岸然与无情截然相反,最是朴实人界市井气。
闵行远的脑袋忽然被摸了摸,他从斜襟里探出一颗头来,隔着面纱往外看了眼,没看出什么,顺着斜襟吭哧吭哧爬到孟云池肩上,用爪子捋着腮边的两条小须。
“当心掉下去。”
“师尊会接住我的,”闵行远懒洋洋抬头,“不是吗”
“是。”孟云池笑道。
闵行远抬头瞧见那线条优美的下颌线,有些心痒痒,伸出舌头舔了舔。
孟云池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奇怪:“你在干什么?”
“没有,”闵行远悻悻收起舌头,“没干什么。”
“道友请留步。”
孟云池恍若未觉。
“道友,文熹长老!”
什么东西哐啷一声落地,叫骂声响起,激起阵阵鸡飞狗跳,孟云池停下脚步隔着幕篱回头去看,只见封诀半身不遂的一脸刹进雪地里,挥舞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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