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枫和天绍青又走了一段路,到了黄昏时,余晖绕云,斜阳西下,一股清风徐徐吹过,前方城楼已经在望,天绍青禁不住心里一喜。
柳枫看看累了一天,剩下的路又不长,让她坐下休息,天绍青觉,也没在意,探了探那女子鼻息,还有气在。
那女子没怎么呛水,睁开眼睛,略视二人,颤声道:“为什么要救我?”
天绍青一怔,不料她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还反过来相怪,但还是忍不住好言相劝:“有什么事不开心?你可知生命有多宝贵,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如果他们突然得知你离开,该多么伤心。”说到这里,自己也有触动,斜眼来瞄柳枫。
柳枫并未多言,那女子就已起身了,仿佛被天绍青一语惊醒,念及故人,一面朝外走,一面道:“说得对,我死了,李记定……”
呆了少刻,她自嘲笑道:“我真胆小,刚刚沉入水里,我……”倏然住口,后悔失言,朝天绍青与柳枫匆匆打个恭,转身就走了。
这时,霞光已向西边沉了大半,柳枫与天绍青相携进城。
嘈杂的街道,忽见一匹快马迎面冲驰,在街上踏飞尘土,惊起路人纷纷避让。
打马人一身兵家装束,面上泛着不尽的英气,手执马鞭,不断拍马疾赶,使得那马沿街狂奔。
他腰上悬着佩刀,一摇一闪,更增气势,如此匆忙赶路,怕是有什么军机要务。
道旁人流拥挤,柳枫拉过天绍青闪到一旁,哪知在他们身后,一个小孩未闻远处的风声,欢笑着跑向街中。
天绍青面色一变,赶忙疾呼:“小心,不要去!”人已向街上扑开。
马儿长啸,正到了跟前,小孩子当道,把马惊了,打马人虽然急勒马缰,可马蹄已在小孩头顶三寸的地方,抬将起来。
天绍青正要抱那小孩,一道身影猛然抢出,先一步将那小孩抱走,沿地滚了两滚,带着小孩避过大难,眨眼立身而起,站在道旁。
危险消匿,众人才从惊惶中回过神,打马人也虚惊一场,连向白衣人道谢,似认得那白衣人,两人寒暄几句,他微一抱拳,扬长而去。
天绍青与柳枫距离甚远,她功力又浅,也听不甚清,但柳枫却听的很清晰,大抵是那白衣人是当地一个富绅子弟,而打马人来这边城报道。
见再过什么,很感谢柳枫那时的挽留,并说已与方秋梦成亲。
几人边走边谈,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宅子,抬头仰视,横匾上‘李宅’二字入眼。
天绍青无意间扫视方秋梦,她嗦嗦抖个不住,好像很害怕似的。
天绍青纳闷,暗自想道:方才街上没见她如此,怎的到了自家门外,反而这般情状?
自个儿又不好直问,只觉得今日碰见的一切都很古怪离奇,且还很巧合,想说给柳枫听,又没有机会。
李记似也发现了方秋梦的异状,挽住她道:“你怎么了?”
方秋梦强做镇定道:“没……没什么,有点冷……”
李记心中狐疑,却不追问,到了前厅,方秋梦谎称太累,要独自休息,不等李记拦阻,就走了。
李记还是没有多说,静静地延请天绍青与柳枫进厅,几人还未进门,里面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记儿,你怎么又把生人带来?”
柳枫抬眼前望,见到一人端坐前方,满头发髻斑斑见白,好似常年劳碌一般,可却年近五十,那腰身显得不太稳当,略有摇摆,一双目光冷森森的。
他虽在喝茶,却有些狡黠之色。
柳枫闻听此人言语,极有不适,可这在他人住所,不好嫌弃,是以一直沉默未言。
那人对他上下齐齐打量,眼到之处,无不含有深意。
李记走了过来,朝那人深施一礼道:“回二叔,方才秋梦落水,幸得他们相救,捡回一命,所谓知恩莫忘报,记儿谨遵叔父教诲,而我们当日见面多承他们撮合,如今也算我与秋梦的媒人,为表答谢,记儿特让他们在家小住时日。”
天绍青不由怔住,李记此番与街上所见大相径庭,遂想起进门时,李记的脚程轻缓,不似先前那般利索,就像个文弱书生,心下暗道:李宅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方秋梦也必有难言之隐。
哎,她暗叹道:“这大概又是一个不平之家,我与柳大哥需小心行事。”
她这般想着,遂向李记叔父问好,那人却只轻轻一哼,并不怎样搭理。
坐了少许时辰,他慢慢起身,拍了拍李记肩头,道:“既是如此,派人给他们安排上房,要好好招待你的两位朋友,不要怠慢了人家!”
李记接话道:“记儿知道!”
那人又看了看天绍青,目光定格在她的剑上,突然森冷道:“来我李家,当知不能会武,更不能用武,记儿,怎么二叔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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