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十静端坐在窗前梳妆台。
朱红梳妆台上并无粉黛脂粉,而是摆放着纸墨笔砚。
正手持狼毫墨笔,于雪白宣纸上练书。
“爹爹还有诸位朋友,都请进来入座吧,霜儿替客人们沏茶。”
谢小姐放下墨笔,施施然转过身来邀请。
“如果不是被狐妖的妖法所惑,那应该确实是真爱没错了。”孙捕头突然凑到姜达礼身边,小声嘀咕道。
“为何如此笃定?”姜达礼不解询问。
“你没有注意到嘛,方才这位谢小姐目光望我们的时候,仅仅只在小姜先生你脸上多停留了半息而已!并且看完小姜先生你的脸后,话没抖脸没红,毫无波澜镇定自若!”
“世间女子,并非都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姜达礼不以为然。
“唉,小姜先生你太妄自菲薄了,不自知你这张脸究竟有着怎样的杀伤力!我就这么说吧,整个青云镇的女子,甚至包括一部分男子,能够做到初见你而不心乱面红的,这谢小姐是头一个!”
孙捕头无限悲伤得长叹一声。
对于这个看脸世界的恶意,自幼便被评价面如门神的他,体会颇深。
若是自己拥有小姜先生这张脸,哪至于四十出头了还在无奈打光棍。
导致多年下来,右手比左手健壮了好几分。
有这样一张脸,去窑子里白不给钱都算少的了,估计还得赚得盆满钵满回来。
一行人进屋落座。
方才替大家开门的婢女霜儿,沏上一杯杯清茶。
“爹爹,我知道你们是为何事而来,其他事女儿都可答应,但婚姻大事请恕女儿不孝,实在难以从命远嫁外地!今生今世,只愿与意中人长相厮守,无论贫富贵贱,也无论对方是人是妖!”
还未等谢老爷开口,谢小姐便先发制人。
方老道率先起身,掏出清心符篆道:“谢小姐你可曾想过,你可能是被术法所惑迷失心智,这才导致对狐妖痴心不渝!贫道这里有一张符篆,可以让你……”
话还未说完。
符篆便被谢小姐取走。
“我心境眀澄,所行所为皆是出于本心!”
果然如她所言。
被握在掌中的符篆,并未起丝毫反应。
证明确实未受妖法影响。
“胡闹!”
慈父谢老爷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以来的天地伦常!让你读了几年书,就学会这么忤逆撞爹了是不是也?”
“不自由,毋宁死!”
外表柔弱文静的谢小姐毫不退缩,直视着父亲眼眸如是道。
在这父女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
生怕局面演变成人伦惨剧的孙捕头,十分关心地插嘴出谋划策道:
“谢老爷,你看你女儿都这样了,如果实在不行,就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吧,对外地的亲家那边就说女儿得病死了,人已经入土,实在嫁不了。”
未等谢老爷发怒口吐芬芳。
没有厚此薄彼的孙捕头,转过来对着谢小姐劝诫道:
“听村里的猎户讲,狐狸一般都带有异味,不仅有所谓的狐臭,还有除不去的腥臊味道,如陈年酱菜越老越冲。”
“那只狐妖修炼化为人形,肯定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到时候谢小姐你每晚岂不是都如睡在茅厕旁?多可怕呀!”
“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嫁过去后把它当宠物养在家里,只要你不说,未来夫君肯定不会察觉的。到时候趁着丈夫不在家,每时每刻随时随地都可以偷忄……咳咳,都可以见面互诉衷肠!”
最后想起谢老爷与县令交好,孙捕头及时改口,换成了文雅说辞。
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他这番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话语,的确起到了劝架的作用。
因为谢老爷与谢小姐,都统一战线对着他怒目而视。
从某种方面来讲,也算是劝架鬼才了。
而姜达礼自进屋后,便一直在安心喝茶。
茶杯见底,招呼一旁的婢女霜儿上前添茶。
在对方将要拿起茶壶时。
他猛地伸手,死死抓住婢女手臂:
“大胆妖孽!我一眼便看出你不是人!”
这意外的剧情展开,令在场除了谢小姐之外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名为霜儿的婢女,见身份被识破。
一条雪白毛绒狐尾露出,生出尖利指甲,冷笑着道:
“你这书生倒有几分本事,竟然能识破我的真身!比起旁边那个只知道装神弄鬼,实质法力浅薄一无是处的臭道士厉害多了!”
这话方老道就不爱听了。
你夸他就夸他,贬低自己干吗?
“呵,区区小妖,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语!老道其实也早已看出你的真身,只是不愿点破在此静观你这跳梁小妖表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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