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嘘的尘土,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咆哮,咆哮着属于一个曾经无比辉煌强盛的文明的不甘。
这般气氛,此等情景,着实称得上凄然二字。
“我以前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一个关于亚比尔人的故事。”玄火打破沉默,“你想听吗?”
“嗯。”偷瞄了一眼玄火美得招人恨的侧颜,缪景西轻声应道。
“曾经,他们所居住的这个城市,是一处高地。那时,这里还覆盖着茂密的森林,城墙之外,也是他们的领地,用作农耕和采集。从西南而来的外族文明看上了这片气候怡人的土地,几次攻城都因为这易守难攻的地形失败了。挫败之下,那个外族文明纠集了所有在外征战的族人,将近万人聚集于城下,只为了这个当时居民仅两千不到的小城。”
“两千,是说人口,真正能参加战斗的,不到三分之一。那外族文明深知这亚比尔人从小就是砍人,吃饭,睡觉,干,要发起疯来,绝对会让他们损失惨重,于是拟了一封威胁信,废了许多口舌,整整十页的长文,大致意思就是说:赶紧开门,让出地盘,否则把男人全杀光,女人全怎么怎么样。”缪景西翻了他一个白眼,玄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个年代,野蛮得很,人类还只是单纯的一种动物而已。”语气却是赞赏得很。
“亚比尔人所用的语言,和古代尤托匹亚的语言是一样。但尤托匹亚人喜欢洋洋洒洒一写一唱就是几十回的史诗歌剧,亚比尔人却完全不屑于自己母语的多言灵活,秉持着能不说则不说的原则。他们给那个外族文明的回信,只有简简单单一个词——
,意思,也很简单: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有种,你可以来试试看。”
这种简简单单的震撼,却是实实在在、深入人心的。这里曾居住着怎样的居民啊!生活得那么野蛮、那么暴力,从小就在伤害他人中耳濡目染。除了会说话,和野兽的区分度真的很小。然而也就是这样一个民族,对于居住之地的血性,却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撼动的。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深深的骄傲,仅是那份骄傲,就足以驱使他们挥舞手中的大刀,收割敌人的首级,直至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淌干流尽!
“这当然是一次惨烈的战争,纵是如亚比尔人那样的战斗民族,也难逃这血洗的一劫。万人大军在死了八成之后,再无信心继续攻打下去,而不知伤亡几何的亚比尔,从此在这世界上,销声匿迹。很快就发生了那场大地震,至今,亚比尔城死寂的原因,还无人知晓。”
篝火依然,默默地在这两人眼中窜动着。夜深去,不知何时,沉重的眼皮便自动阖上了。
玄火身后有自己的包裹,但缪景西却是放在了右手边。这一睡去,一不小心就睡在了玄火的臂弯里。
……
王宇麟做了个梦,说不上是不是噩梦。
可是他梦见的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血。
那是一个金色胡子、满脸沧桑的大叔,生着幽兰色的眼睛。他身材高大,肌肉丰满,只是浑身伤痕累累,还断了一只手,仅剩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把巨型板斧。
他身上还披着战袍,隔着岁月,似乎能看到他死的那日,战场上一个殷红的背影。
“巴尔德尔的后人。”苍老无比的声音。
“我是。”王宇麟也不知怎么的,身体不受控制就回答了。
“很好。”那人欣慰一笑,领着他神游了一圈亚比尔城,最后来到最大的那座神庙里,最大的那双脚丫子下面。
“这里是巴尔德尔的直系后人才有资格拿走的东西。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前辈,敢问您可是……”话没说完,就被那壮汉打断了。
“我是英灵。一种为了守护而残存于世的异类灵魂。”
“前辈,辛苦了。”也不顾这究竟是不是梦境,王宇麟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不管如何,要游荡于世间这么久,定然不是一件容易事。
“后人,继承巴尔德尔的意志。亚比尔不会消亡。”大叔坚定地看着王宇麟,认真地说道,“此城不停移动,实则是为了躲避死神的追捕。明日清晨,就会回到它最初的地方去。你要赶在日出之前,把该拿的东西拿走。”
“小辈明白了。”王宇麟抱拳道。
那大叔见状,点点头,在梦中便化为碎片,消散而去。
月上中天,已是午夜。王宇麟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看见缪景西枕着玄火的臂弯睡得死死的,脑袋还歪向那个混球的胸膛。
算了,此时还是正事儿要紧。这么想着,王宇麟抄起一件披风,往身上一罩,便匆匆往遗迹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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