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张居正击节赞叹之时,书房长随进来,禀道:“马大宗伯和王少宗伯一起来求见,已经在外候着了。”
“这两人又来讨嫌么?”
张居正脸一沉,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凌厉之极的色彩。
这一次,有关于他的夺情和丁忧之事,现在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很不愉快,甚至很意外的印象。在此之前,他自觉自己是大明的掌舵人,而且是很成功的掌舵人,他对大明十分重要,在他看来,只要稍有智识便应该挽留他继续掌舵,而不是赶他回家。
结果皇帝不留,大臣中颇有起哄驾秧子的,一大群青年官员,以孝为甲胄,道为长戟,打的他身心内外都是伤痕累累!
书房中一阵静默,惟功嘴唇动了动,但也并没有出声。
“你们到屏风后暂候,老夫见过这两人后,我们再谈。”
张居正淡淡吩咐一句,惟功与沈榜两人只得躲到书房的屏风之后,两人面面相觑之时,惟功捅了捅沈榜,轻声笑道:“二山兄,你看来贬官是贬定了,以你宛平县的资格,估计能到外省某县做个县丞,断不至于叫你作个驿丞,典史,仓大使之类的佐杂官吧?”
沈榜虽然意志坚定,不以贬官为苦,但一想起来要去穷山恶水做佐杂,与那些小吏和,但在边将中也就是二流拔尖,远不算一流,张惟功的本事,未免也吹得太神奇了一些。
在以前,他以为是张元功和张元芳替自己的儿子侄儿吹嘘,英国公府的人成心造势,现在才隐隐明白,这个十余岁的总角少年,确实有常人难及的一身本事。
“元辅息怒。”
惟功轻轻放下小刀,并没有多说什么,一转身又是退了下去。
马自强和王锡爵当然认得他,老马的神色有点尴尬,王锡爵倒是蛮欣赏他,轻轻点了点头。
“元辅请早点安歇吧。”
马自强知道此事无可再劝,张居正已经摆出这样的姿态,说明底线就在这里,再逼下去,就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王锡爵也是默然,张居正如果威胁他,拿罢官,贬职,甚至流放,逮捕,他都不会理会,仍然会力劝到底,但张居正是如此作派,他也只能告辞了。
待这两人辞出后,张居正神色郁郁,也是没有了谈兴,惟功和沈榜告辞时,他也没有挽留,只是答应了沈榜留在舍人营的请求。
到张府门外时,沈榜终是忍耐不住,对惟功苦笑道:“万没有想到,元辅竟是用这样的招数把这两人给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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