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悄悄使了个眼色。
众太监和护卫都退后了一些,只有一些乾清宫太监十分亲近,仍然拿着铜拂尘,并没有离开太远。
惟功对此事倒是真的刚刚听说,隐隐也吃了一惊,当下思绪混乱,只是下意识地答道:“一切当然是皇上做主,臣毫,放心吧,吾以后还是喜欢叫你陪着骑马。”
惟功哭笑不得,不过也感念着皇帝难得的如平常人一样的友情表示,躬身一礼,答道:“臣多谢圣恩。”
待他起身时,皇帝已经去的远了。
皇帝回乾清宫,算算时辰也是近午时了,太阳高照,隐隐带出几分炎热的感觉出来,毕竟已经是近初夏时节,惟功差事完了,安步当车,从乾清门前的广场出后右门,打算再出中右门,西角门,再出左掖门出宫。
近午时分,宫中已经很少见到官员,只有一排排的大汉将军,在各处廊檐下头肃然而立……这确实是苦差和闲差,当值时不能动弹分毫,倒是那些小内使在宫中各处穿梭着,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模样。
刚刚看到中右门时,在惟功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也是有人叫道:“张千户留步,请留步。”
惟功急忙回头去看,却见一个穿着青袍的小内使匆忙跑上来,额角已经跑的见汗,看到惟功,便是急声道:“张千户留步,太后召见!”
“太后?”惟功吓了一跳,想了一想,又问道:“是哪位太后?”
“当然是慈圣太后,仁圣太后不管事儿!”
小内使顶了一句,又道:“赶紧的吧,太后娘娘急召,谁敢耽搁!”
慈圣太后便是万历的生母李娘娘,仁圣太后是隆庆皇帝的正宫皇后,两宫太后并尊,当然,管事的肯定是皇帝的生母李太后。
现在的宫中,确实是太后比皇帝大的多,宫中畏惧的都是太后,从这个小内使的话中,便是能听出一二。
惟功也不敢怠慢,答应一声,便是跟随而去。
从半路上再折回慈圣宫,路途是够遥远的,怪不得这个内使跑的满头大汗,足足又走了一刻钟功夫之后,才又到得慈圣宫前。
因为有人带路,守备的太监也知道这是皇太后召见的外臣,太后居于深宫,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是不能见外臣的,不过看到惟功是个小孩儿时,众太监这才释然,只是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
到正殿之中,被带到正中地方,惟功也不敢看,直直跪下,闷声叩头行礼。
“起来吧。”
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惟功这才起身,微微抬头,往前看去。
慈圣宫的布置和乾清宫及文华殿都不同,正中没有龙椅或金台,只是摆放着长条贡桌,上头放置着景泰蓝的五贡,下头正中放着一张椅子,两侧是悬挂着的字画一类的事物,不似乾清宫那么刻板,但也不大像是寻常的妇人所居住的地方。
再看人,青绿色的襦服袄群,没有什么金光闪闪的饰物,人显的极年轻,妆容素淡,但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容颜上佳的美人,而在此时变化亦不太大,看着不过三十许人,连风韵犹存这词儿都用不大上。
“好孩子,一直想见见你,今日到底把你叫来了。”
看到惟功抬了抬眼又垂下头去,一副知礼的模样,李太后眼中闪过慈爱的光芒,连声道:“近前一些,不要学外臣那般拘谨模样,你还小,又是勋臣之后,这么外道做什么!”
说起来大明对勋臣的信任有时候还在太监之上,特别是距离不远的嘉靖年间,勋戚和普通大臣不同,那是真正的“自己人”,文武大臣能改朝换代,勋臣怎么改?改了新朝国公又不会变皇帝,所以皇家对勋臣们高看一眼,也自有其道理。
这么一说,惟功只能缓步上前,到底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太后三四步时,这才停下。
“嗯,长得不错,眉清目秀的,哪像人说的是山里出来的野小子……”
太后有点失言了,不过更是拉近了和惟功的距离。
“太后娘娘夸赞,微臣愧不敢当……”
“当得,你不知道,皇帝每常也夸赞你,说你人小而稳重,又有本事,不论骑、射,都是一等好手,皇帝常纳闷,为什么你比他小几岁,本事却不小呢。”
惟功听的汗颜,讷讷道:“皇上的夸赞,臣就更加不敢当了。”
“当得的。”太后微微点头,脸上笑容淡淡的,语气也是郑重起来:“你小小年纪,颇知进退,特别是今日兄弟之事上,更令人刮目相看。皇帝身边有你这样的臣子陪侍,叫人放心多了呢。”
惟功这才明白过来,太后今日的召见,原来是为了今日之事的酬功!
“潞王,你将赐物递给他。”
“是,娘娘。”
在太后身边一直侍立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童子,穿着四团龙袍,戴翼善冠,惟功早就知道这个小童的身份,只是在太后跟前,无法行礼,所以只能装作不曾看到。
此时得了太后的身份,潞王亲自提着一个锦囊,送到张惟功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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