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而立,举头望天。
“陈兄经世之才,怎能用这等破铜烂铁,我这柄剑就给陈兄了。”说话间,柳溪亭的手隔空一摆,陈晓飞手中剑竟脱手而出,直飞到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那柄凌空而立的宝剑也在刹那间出鞘,刷的一下,直直将陈晓飞的佩剑截成两段,跌落地上。
陈晓飞飞奔到断剑旁,弯腰拾起断剑,望着断剑怔怔出了一下神,然后转头回望了柳溪亭一眼,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柳溪亭转头避开他的目光,围观众人早已鼓掌喝彩起来。
“不是柳少这样的人,如何能用得了这样的剑?”
“这下,这穷小子总该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了吧。”……
陈晓飞目光终于归复平静,随即他径直走到柳溪亭身旁,一下子抓住了那柄宝剑。
“好,这把剑我收下了。”
“那你准备怎么谢谢柳少?”柳溪亭身旁一个少年哈哈笑道。
“谢你马勒戈壁!”陈晓飞眼中精光一闪,刹那间摸出手中断剑,直向那宝剑剑鞘削去。
火花连闪,陈晓飞的断剑瞬间满是豁口,那柄宝剑原本光鲜亮丽的剑鞘也被划得面目全非!
“好,好,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傻小子!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柳溪亭怒极反笑,笑完了却冲着旁边几人低声道:“谁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那柄剑就是谁的。”说完,他便转身迈步离去。
那名老师模样的人不知何时,早已没了影子,余人早已一哄而上,纷纷对陈晓飞拳打脚踢,甚至连那两名在柳溪亭面前颇为矜持的少女,也加入了其中。
……
人群终于散去,只留下了歪倒在地、几乎站不起来的陈晓飞,还有半地的鲜血,还有那柄已断成八截的铁剑。
一个老人提着一把扫帚走来,望着单膝撑地、口角流血、大口喘气的陈晓飞,轻轻叹了口气。
“孩子,你信与不信,人都是有命的。”
陈晓飞笑了笑,谢了老人的关心,随即擦干嘴角鲜血,强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弯腰拾起地上的断剑,陈晓飞拖着身子缓缓向学院外走去。
“你看他手中那柄剑,一个铁片估计都比他剑锋利,瞅他那身衣服,穿在身上,不觉得磨皮么?”
“嘻嘻,他脸皮厚呗,我要是他啊,早就自己滚出去了……”
一路上,充耳满是指指点点和诋毁讽刺,陈晓飞却恍若未闻,对于这些,近两年来他已习惯,不得不习惯。
仰首望天,陈晓飞口中齿间依稀还有点血迹,张口低声道:“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都还回来的。”
走出青华学院,陈晓飞回首望了一眼青华学院的大门,“青华学院”四个鎏金大字,在夕阳西照下愈发金光闪闪,仿佛带着亘古不变的荣光——这是青华城无数人梦想的学府,担负着无数人希望与追求,名门世家后人屈尊于此,寒门子弟也宁愿耗尽家产拼命挤进去。
陈晓飞仿佛看见了他两年前的情景,他此生已难再的荣光,望着“青华学院”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方才群殴中没发出一声哀叫的他,眼中不觉蓄满了泪水。
泪眼朦胧中,陈晓飞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不羁的少年,一身粗布衣衫,气势如虹地站在“鉴情台”上,旁边“鉴情石剧动不止”,围观人海中惊叫声、欢呼声经久不息……
这番情景终于慢慢变远,渐渐消沉,沉淀成陈晓飞心中不愿触及的伤痛。
“站得越高,摔得越狠,但这一下真将我摔得再也——爬不起来了么?”
“我的所有抱负,祥子的病、娘的盼头,我所有的牵绊真的就要这样万劫不复了吗?”
陈晓飞握紧手中的断剑残骸,碎块几乎嵌入掌心肉里,然后他嘴角微微一撇,抿出一个极为生硬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就在这笑容中,在满身的伤痛中,沐浴着金色夕阳,陈晓飞迈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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