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肖潇他们这辆马车带头,进了一个颇为热烈的集市,寻到了一家大车店。
车一进几根原木围成的栅栏门,从土坯墙、厚草顶的屋子里迎出两个伙计,等人一下来,就吆喝着老七把车赶到隔壁宽广的牲口棚里往。
灰扑扑的大车店里没有多少宿客,柜台后面,一个女子正在拨打算盘,低了头看不清脸,只看见乌黑的发髻和一张涂了口脂的唇,噼噼啪啪声中叹着什么气。
“老板娘,叹啥气,还有展没有?给哥哥们来一间大通展。”程盛嬉皮笑脸的凑上往。
“展还多着呢,你们要一间?”听到有人跟前说话,那女子抬了脸,眯眼看着来人,等看清程盛色眯眯的脸,一拨手下的算盘珠子没好气的道:“老娘没空搭理你们这些闲汉,要住店,先交一两银钱来”。
程盛怪叫一声:“你这是一家黑店呀!住店要一两银,是不是晚上还有爽直的玩意,我看老板娘你就值这一两。”
那女子也不赌气,想是听多了这些腌臜的玩笑:“没钱就一边站着往,别惹了老娘此时不开心。”
“哎哎!我说你这娘们,拿什么乔,晚上你来陪哥哥,定有好东西给你。”
老爹上前一步,挡了还要说几句骚话的程盛,对又低头费劲算账的女子道:“老板娘,给一间五人的通展。”
听到换了人说话,那女子又抬了头细看,见是一个老人,身边还随着一个蒙了面的女子,这才推开让她头疼了一天的算盘,笑着走出柜台。
“老爹爹需要五个人的展是有的,今天刚刚收拾过,齐整的很,墙缝也淋过开水,保证没有臭虫。”
晃眼看,这个老板娘很是年轻,一张圆脸上眼睛忽闪忽闪的晶亮,黑黑的眉毛给全部人添了几分英气,美中不足的是皮肤干燥了,劣质的白粉浮在面上,口脂也是斑驳的脱了几块。葛布袄裙下面一双大脚蹬在绣花鞋中。
此时看着肖潇皱眉头道:“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把这个妹子放在哪?可别熏坏了!”
背了褡裢,手上握了长棍的大郎从店外进来,搭话道:“老板娘给她另开一间,租金我来出。”
程盛在一旁瘪嘴,暗道,自己找的麻烦,不是你出谁出。
老爹看了一眼正要掏钱的大郎,对那女子道:“老板娘看能寻一处便宜点的展不?”
肖潇知道老爹的意思,她一个人住上一个大间糟践了,花的可是大郎的钱。
那女子又细细打量沉默的肖潇,笑道:“这妹子晚上就来我屋里挤一挤,用不着再开一间,我费了柴火你费了钱。”
生意还有这样做的?一笔心甘甘心送上来的买卖就推了!肖潇有些吃惊。
老爹和大郎并没有诧异,似乎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给那女子道了谢,对肖潇交代几句,就随店里的帮汉往了五人的小通展。
老板娘也不往管账簿了,伸手拉了肖潇:“走,跟姐姐往后面房间休息,看你灰头土脸的,跟一群男人在一起只怕都没有好好拾掇拾掇。”
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清脆,肖潇跟了老爹他们怎么久,对这些方言也能听明确了,知道是要带自己往她住的屋子,也就屈服的跟了往。
走了几步,那女子见身边的肖潇始终不说话,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的嗓子……不好?”
肖潇指了指嘴巴,又点了点头。
“啊!”老板娘惊奇的叹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拉了肖潇的手转过臭烘烘的牲口棚,到了一处看起来就要比前面干净的屋子前,揭开门上挂的大红帘子走了进往。
屋里烧了炕,热烘烘的热气里透着一股便宜脂粉的香气,不过收拾得也是井井有条,炕几上还放了一盆绿油油的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这应当是眼前女子自己休息的屋子了,看着这样整洁的屋子,肖潇倒是迟疑了起来,她这一身实在是太脏了,生怕污了这干净的地。
那女子一把拉了肖潇进了里间,笑着道:“秦老爹跟大郎我们是认识的,你是他们带来的,我们都是自己人,别生分了往。”
这一句倒让肖潇吃惊了,不过见老板娘叫出了秦老爹的姓氏,肖潇也不猜忌她这句话。
“炕桌上有水,你自己倒了喝,我一会往外屋给你提些热水来,再找身衣服,天冷还要赶路,不敢让你洗澡,只能擦擦身子。对了,我忘记了告诉你,我也姓秦,跟老爹一个姓。他们都叫我秦大姑。”老板娘一边在衣柜里翻找着合适肖潇穿的衣服,一边说着自己跟老爹大郎的渊源。
本来这里是从南进进莽山的必经之路,而莽山也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条延绵千里的山脉,人们习惯的就叫了莽山。
几年前,刚刚成亲的秦大姑往山里探亲戚,在道上遇了抢劫,还是道路的老爹和大郎救了她。
说到往事,秦大姑又笑了起来:“那时候大郎才十几岁,脸嫩着呢,看着我还要红上一红。”
肖潇把手上的粗瓷茶盅放下,水里一股涩涩的味道,她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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