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颇有尴尬的看着手上方才微微失神被倒了一手的酒水,急忙擦去,暗道此地还是民风淳朴的。他呵呵一笑,对着身旁走上前来的那名年轻人微微一礼,再一看去,方才道出那句赵公子一手真的好湿的姑娘竟是刚刚才一曲琵琶勾起满堂彩的那名献艺女子。
年轻人穿着一身平常百姓人家的粗布衣裳,方脸浓眉,鼻梁高翘。他有些嗔怪的看那女子一眼,对着赵秋笑道:“公子勿怪,只是方才听得公子佳作心下有些感慨,好一句扶我首级上天山,道尽我大梁军气豪迈,沙场苍凉之情啊。”
赵秋一笑,当下便欲解释这诗是故人所创,自己不过是个不识文墨的门外汉,可一个声音却在邻桌悠悠响起,不阴不阳道:“什么佳作,文格不三不四题材乱七八糟,从头到尾更是平仄难对。这点学识手段学别人出来卖弄,怕是连本朝大学士重渊大人的诗词曲赋详考都没看过。”左侧桌上坐着一名瘦高士子摸样的青年,此时正端着壶酒自饮自酌,同桌两名同样士子摸样的人显然以他为首,听到这番评论不禁拍手附和,引经据典的将赵秋一番批判最后话头一转,赞道其实王兄才是整个天都内诗坛新秀啊堪能肩挑起文艺复兴重任呐。
那瘦高士子面带得色,当下立即站了起来笑道:“哪里哪里,所谓文无第一,鄙人不过是暂领鳌头之位,还要靠两位多多指教的。”说罢将指尖二钱容量的酒杯故作豪气一饮,一双三角眼却是对着这边面罩白纱的琵琶女频频望来,暗送秋波。
赵秋心下一笑,原来是一位想着指点江山抱美人的主,没有去理会他。那琵琶女子以白纱罩面虽不见面容,但外表却是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穿上一身民间少女的着装,紧绷的粗布衣服下又是一番别有韵味的动人线条。注意到那名士子对他瞩目良久,她微微一笑,一双大眼睛默默打量对方片刻,在那人兴高采烈喜形于色时方才吐出两个字来:“恶心”随后就转头不再理会。
年轻人不请自来的在赵秋对面坐下,在少年有些戒备的眼神中哈哈一笑道:“公子莫怪,我们没有恶意。在下曹刚,这是舍妹曹清,说实话,我们曾暗中跟了你半日,这次”
名叫曹刚的年轻人话未说完就脸色一变,对面少年忽然间眼神一凛自座上跳起,拔出身后一抹雪亮刀光杀机盎然当头砍来。赵秋出手不留情,在军中时一手拔刀术练得出类拔萃,面前一张桌子被刀气沾身刹那间从中断开,尚未品尝的菜肴汤水洒落一地。跟踪半日,哪能藏有好心。
一辆马车停在大河以南千多里的一个镇子上,拉车的老马走了太多的路,此时已经躺在地上再不愿起来。它鼻中呼出股股热气嘴里头大口嚼着春天刚刚冒头的青草,看在赵梦晨的眼里仿佛一名慷慨赴死的战士,他主动探出头来,对着车厢外正原地休息的陈道子说道:“把他放了,我们再买一匹马。”
青年点点头,看了一眼地上仿佛将要睡去的老马,他不知道这位少将军其实是触景生情想起他那匹战死的坐骑来。世间都知道梁国骑兵强大,能够成为重骑的士兵,马上马下都必须是好手,而这之前最根本的前提是,他们需要有一匹自己的马。马匹在战场上的作用十分了得,它同梁刀铠甲一样是一个士卒最可交付的同伴和最能信赖的帮手,一般人很难想象战后那些钢铁一样的军中汉子伏在自己的坐骑尸体旁失声痛哭的样子,当年太祖皇帝坐下那匹随他征伐多年的汗血宝马在北道坡战死,祖皇帝沉默良久,才有了如今的匿马关。
赵梦晨的那匹马是纯血的西域异种大宛,无比神骏,结果在同草原一战时被那名暴起突袭的高手一刀断作两截,他心中久久不能释怀。这两日一路行来除去必要补给,他都是在车厢内睡觉,面前那名赶车青年更是不眠不休日夜赶路,如今已经跨过了那条绵绵大河往南即将到达洛州边境。途中受到过几波猛烈刺杀,刺客们大张旗鼓骑马弯弓而来,结果全被这名叫做陈道子的天门弟子用大手段震杀。赵梦晨心中冷笑,背后隐藏的人以为给刺客隐晦的配上军中防具内甲便能祸水东引了赵家在军中确实树有对头,可若那对头真的如此愚蠢,他将军府也不用在帝国继续屹立,赵家三代直接蠢死得了。
再到前方就是梁国边境,洛州地势面积狭长,在帝国版图上犹若两根倒插羊角,隔着沧澜黄河于对面秦国相望。沿途已经更换了三次马匹,赵梦晨放下面前帷子,他仿佛已经看到前方那九曲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越过那条黄河,取道而上便是九华,那个自称是昊天之下第一道统的天门神教,它能够给予自己所急需甚至是所祈求的东西。赵梦晨默默发呆,这即将是他第二次上九华山。他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
一路上车厢内外的两个男人都显得沉默寡言少有聊天,赵梦晨心想这人兴许认为自己只是赵家一个二世祖,得罪了什么人才被打成残废,便懒得理自己。他自嘲一笑,坐回地板上就着外头透进来的绵绵阳光缓缓睡去。
白虎大街上的二楼酒店里,赵秋手中一把梁刀寒光四射,当即吓傻了正巧怀恨在心拿眼睛瞪着这边的瘦高士子。他一时无法回过神来让自己想明白,这个方才还吟诗饮酒自诩风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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