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慕容天涯并不在清风殿，而是直接去了掖庭，将历年来宫中画师的名单悉数调出，奇怪的是，独独少了她出生前两年的名单，不管怎么翻找，没有就是没有。
“主上？”红妆为难，“怕是……”
其实无需红妆言明，慕容天涯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如果刻意要隐瞒什么，必定事无巨细，全部清理干净。
这是父皇在世时教予她的道理，这的确是先帝的行事作风。
“不必找了！”慕容天涯轻叹，面色沉沉的走出掖庭，一路上不言不语。
红妆低头跟着，偌大的宫廷，画师的地位几乎是无足轻重的，可为什么还是要刻意的隐藏？除非这画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或者……
不敢想。
不敢想！
“红妆，你说父皇的心有多狠？”慕容天涯忽然开口。
红妆先是一愣，转而低声应道，“主上，先帝已崩。”
“人去威犹在，棋死局未破。”慕容天涯瞧了一眼高耸的宫墙，“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宫墙，更高更可怕的墙。青砖黛瓦，囚了多少人的一生？”
“主上？”红妆骇然，“您甚少这般感伤。”
慕容天涯从来都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她素来杀伐果敢，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
“许是探究下去，会更伤感！”她苦笑两声，敛眸扫尽面上的情绪浮动。
锦衣玉服，容色冠绝，她依旧是那个手握大权，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无坚不摧，无人匹敌。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她的脊背绷得笔直，所到之处，所有人屈膝敛襟，那是先帝留给她的荣耀，也是她此生都去不掉的枷锁，不死不休。
清风殿内。
侍卫打得热火朝天，慕容延初坐在软椅上，时不时的拍手叫好，身边站着不少宫妃，如今花贵人因着身子不宜侍寝，这殊荣便留给了其他宫妃，女人们挤破脑袋的想留在皇帝身边。
“好！”慕容延初大声叫好，“有赏！”
门外的太监正欲唱起，却被慕容天涯拂袖呵斥，“闭嘴！”
她走得极快，但只是站在门边上看着，耳畔是刀刃交接之声，视线里是侍卫们的拼力搏杀，在帝王面前卖力表演，是滑稽可笑，还是可悲可叹？
“主上？”红妆低语，“奴婢去阻止。”
“不必了！”慕容天涯缓步进去。
慕容延初第一时间起身，手中的杯盏应声打碎在地，“皇、皇叔？”
侍卫们分开两旁，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华贵的衣袍逶迤在地，金丝绣的黑靴一步一顿踩过石板，“朝廷养兵，是为了平天下，多少军士于阵前置生死与度外，与沙场上血染，铮铮铁骨，不负天下不负君。”
慕容天涯面色黢冷，幽邃的眸狠狠掠过周遭，“而你们呢？你们在干什么？耍猴戏吗？”
“摄政王息怒！”侍卫们吓得瑟瑟发抖，愈发将身子伏低。
“皇叔？”慕容延初两股战战，一旁的宫妃也跟着花容失色，锁在一旁未敢吭声。
眸光微敛，慕容天涯躬身施礼，“臣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免礼！”慕容延初颤着手将其扶起，“是朕、朕觉得无趣，便、便让他们表演给朕看，是朕不好，朕……”
“皇上没错。”慕容天涯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延初，“是奴才们未能尽到规劝之责，皇上身为天下之主，怎么可能不好呢？！”
李长龄扑通跪地，“老奴该死！”
“是该死！”慕容天涯冷笑两声，“这是第几次了？”
“皇叔！”慕容延初慌了，“跟李公公没关系，是朕贪玩……”
“啪”的一声脆响，李长龄忙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是老奴不好，老奴没有规劝皇上，是老奴失责！”
清晰的耳光声响起，慕容天涯没喊停，李长龄就得一直打下去。
“皇叔？”慕容延初又急又气，奈何没有任何法子。
慕容天涯冷眼看他，没有半句苛责，也未有半句宽恕之言。
她很清楚，李长龄对于慕容延初而言，意味着什么，是从小陪伴的依靠，是在这宫里存活下去的唯一希冀，甚至可能处于比她更亲的至亲地位。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唯剩下李长龄自打耳光的清脆声响。
李长龄到底是年纪大了，没几下，唇角便已经溢出血，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晃晃。
慕容延初红了眼眶，原想争辩几句，可最后却生生遏制住。深吸一口气，他渐渐冷静下来，连眼眶里的泪亦生生憋了回去，临了，神色平静的抬眼望着慕容天涯。
“冷静下来了？”慕容天涯拂袖转身，冷眼瞧着跪在太阳底下的众人，“好了！”
李长龄晃着身子，磕头谢恩，“多谢摄政王不杀之恩！”
“贪玩未必是坏事，但皇上要有个度，若失了这个度，传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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