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怨天尤人,也不想顾影自怜,接近六旬的年龄早已让他不再热血冲动。有位哲人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总有一条适合自己的出路。他很快发现,自己最后找到的这条路似乎并不比之前见识过的那些差。
等候区右侧的紧急通道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包括朱灵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那边。
那边是供急诊和复诊病人出入的特殊通道,两名男护士推着一辆滑轮担架车,哐里哐啷地从入口冲了进来,担架上躺了个浑身是血的人,脸上也布满了伤口和尘土,看不清相貌。这个伤员身上破碎不堪的蓝‘色’工作服显然不同于普通互助会标准军服,朱灵认得那应该是互助会的飞行员专用制服,这个人是个驾驭那种巨型碟状飞行器的飞行员。
“快让,快让开!”车后面有个背着医‘药’箱的男医生大声嚷着。
这位男医生后面还有位容貌秀丽的‘女’医生,她正在用自己腕式终端上的全息通讯界面和某人说话:“我们需要立即手术,五分钟内把二十七号手术室准备好!”
前面听到喊声的人群纷纷侧身避开,安全通道内值守的警卫见状立刻打开防护栅栏,担架车迅速冲了过去,直接进入了电梯大厅。
“那是枪伤吧?这是哪里又打仗了?”旁边传来一位大婶狐疑的质问。她的手腕上没有戴互助表,看样子是从很远地方慕名而来的外乡人。无论是不是外乡人,只要还在这片土地上生活,都不想卷入莫名其妙的战事。
对这种杞人忧天的‘妇’人之见,朱灵只能报以鄙夷的一声冷笑:“连枪炮声都听不到,哪里有什么仗打?那是个我们互助会的飞行员,没准是飞行器出事了。”
周围人这才注意到朱灵,以及他身上穿的那件半旧不新的蓝‘色’棉制服,眼中纷纷‘露’出敬佩的光芒。
旁边一位满脸皱褶的老汉凑上前来,抱拳行了个久已不见的古礼,脸上充满客气的笑意:“这位互助会的长官……”
朱灵赶紧摆手:“哎哎,老兄弟,说什么呢?我可不是什么长官,小心被信息部的稽查队揪住,我可说不清楚啊!”
那老汉面上一怔,随即又堆出微笑道:“这位老哥,鄙人姓谷,从四川专程来魔都看病,不知此地规矩,若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朱灵看他身边坐着个蜷曲身子面带病容的婆子,老太婆颈间挂着一块金属卡,心中顿时有了分寸:“我是附近的百姓,不是什么官儿。互助会规矩甚多,法度森严,矫伪身份冒充主事长官者,一经查实必受重罚。你有事问事,莫要‘乱’扣高帽子害我。”
老汉满怀歉意道:“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我见老哥对此处情况熟悉,想向您打听点事情。”
“什么事?”这种外地来看病的病人,朱灵见过很多。不光有从南方来的本国人,还有从国外来的,比如斜对面座位上那位裹着头巾的印度人。
继江口综合医疗中心宣布治愈多例糖‘尿’病后,这座医院又治愈了数十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肿瘤癌、艾滋病、白血病等绝症患者,并在心脑血管外科手术领域刷新了四十七项世界纪录。在卡鲁和四元相位扫描仪的合力辅助下,章蕙兰的名字连续六次出现在欧洲医学专业期刊《柳叶刀》的论文中,江口综合医疗中心的名头迅速传遍全球,甚至比互助表的影响力还要大。
对大多数人来说,互助表顶多是个时髦玩意儿,不戴也不会少块‘肉’。但是,生了病的人,必须得看医生,不看不行。如果有选择的话,其实每个人都希望能接受全世界最好的医生诊治。
心怀绝望的病人们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江口医院获得了新生。这些感‘激’涕零的痊愈者起到的宣传作用比任何广告都更好,像德国明镜周刊记者舒尔茨的妹妹米亚,当她返回德国三天后就带了十五名糖‘尿’病患者再度前来。
短短几个月时间,江口综合医疗中心已经从互助会的战地医院,变成了一处世界闻名的医家圣地。尽管中国还处在战争状态,但魔都附近尚算太平,所有看到生命希望的绝症患者们不顾一切地涌向魔都,涌向江口医院。
“老哥,我来的时候听人说,这江口医院看病治病都是不收分文的,真是这样吗?”老汉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朱灵,生恐漏掉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周围的外地人听到这个敏感话题,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朱灵心中甚是得意,向后靠在合成纤维的椅背上,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呵呵,不收分文?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
“靠,我丢他个老母!”旁边一名黑瘦‘精’壮的粤地汉子猛拍自己的大‘腿’,对着自己的儿子,一位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眼镜少年大声道:“我早就几(知)道,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肯定是看病不收分文,什么‘药’钱、器材使用费翻他老母个十几倍百倍价钱,照样能把黑心钱赚到盆满钵溢!这王八世道,从来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那少年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右腰,用力咬紧嘴‘唇’道:“老爸……为了我的病,家里已经什么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