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孩子不过是想再见见自己的父亲，你还提什么要求？”迟老爷子闻言，顿时不悦，随后便说道，“不过是上炷香的事，何必弄得家人不睦？”
“也请父亲不要忘了！”卫青衣陡然提高了自己的声调，冷声说道，“正是这个儿子，将他的父亲开膛破腹，死无全尸！青衣虽不是什么圣贤名士，但也知道，什么叫大逆不道！让这大逆不道之人进我们迟家宗祠，我做不到！”
“你！……”迟老爷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正如卫青衣所说，即便迟天枢的确是迟重辉的亲生儿子，但当年将迟重辉的尸身开膛破腹的人同样也是他。
毁尸，即便是在风气颇为开放的现代也是重罪。
迟家当年也是出于颜面，方才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以至于即便是迟氏宗族之中也只有宗支本家才知道这件事。
但也正因为如此，卫青衣的拒绝显得合情合理，让迟老爷子完全没有否认的余地。
“什么要求，您说。”迟天枢淡淡地说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在上完这炷香后，离开迟家。我知道你现在对整个县城举足轻重，抵抗天花还得靠你。但是，我要你天花结束之后，终生不入临安城。如果你答应，我便让你进去上香！”卫青衣肃然说道。
“放肆！”迟老爷子听完卫青衣的话之后，勃然大怒，“天枢是我迟家的子孙，哪有子孙不入自家宗庙的道理？”
“那么，青衣自知才疏学浅，暂代家主之事，还望爹您重新考虑。”卫青衣毫不犹豫地欠身行礼，平静地说道，似乎早就预料到迟老爷子会有如此一说。
“额……”方才的交锋之中，赵燕翎充当了一回吃瓜群众的角色。
不过眼前这位卫夫人，也的确厉害。
家中家丁一般称卫青衣为大夫人，而旁人也称她为卫夫人。
为何她婚后不随夫家姓，称她为迟夫人？因为卫家本不是天王州本地的世家，而是天王州左近，风临洲的有名世家。其势力财力，比起迟家也不遑多让。
卫家与迟家之间有旧，两家在数百年的发展史中，也曾有过无数次结亲的记录，可以说渊源极深。如果论起关系来，卫青衣还得叫迟重辉一声表哥。
但是出于对卫家的尊重，即便是她嫁入了迟家，除了迟家人称她一声大夫人，外人依旧称她为卫夫人。
而这位卫夫人，据赵燕翎对她的了解和多方打听得知，她在自己的丈夫迟重辉死后就已经承担起了迟家大半的生意，而且凭借卫家的财势，她还做得风生水起。
如果放在现代，这女人妥妥是个事业型女强人。
不过她的性子异常强硬，属于那种看不顺眼就正面硬怼的那种。根本不懂什么叫说话委婉。据说她在跟别人谈生意的时候也是如此。
显然她和赵燕翎属于两个极端。
虽然两个人如果都放在现代，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但是赵燕翎属于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类型，而卫青衣则属于上灭下绝的那种类型。
对方强硬，自己就会比对方更强硬。
也难怪她连自己的公公都敢怼。
偏偏在迟重辉死后，卫青衣暂代了家主一职。此时的卫青衣已经手握整个迟家的经济命脉，几乎整个迟家的人都仰仗着她。如果她真撂挑子不干了，迟家肯定会陷入混乱。
所以在她说出打算不干的时候，迟老爷子也顿时没了话说。
很显然，现在这位迟夫人是铁了心的不打算让迟天枢进去，甚至还那自己作为暂代家主的事情作为筹码，显然是将卫家也牵扯其中，颇有些仗势欺人的意思。
但偏偏迟老爷子还就只能吃这套，此时更说不得什么。
“罢了，我答应。”迟天枢淡淡地说道，“我发誓，天花之事了结之后，我便终生不入临安城。”
“天枢！”迟老爷子有些痛心地喊道。
古时最讲究长幼有序。即便迟天枢乃是庶出，但他到底还是长子。尤其是迟天枢当初所展现的聪明才智，一度让迟老爷子将他作为迟家未来的接班人来宠爱培养。迟天枢在迟老爷子心中的地位，无异于嫡长孙。
然而此时，迟天枢却答应卫青衣，今生再不入临安城，自然也就意味着他今生今世再不登迟家门。
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此后再也见不到之后，老爷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白眼一翻，仰天倒了下去。
“爹！”
“爷爷！”
此时整个迟家宗祠之中有不少人其实都关注着祠堂门口发生的一切。
在迟老爷子倒下的瞬间，许多迟姓的子孙当即便围拢了过来，一个个惊呼道。
幸好站在一旁的家丁们一个个都眼疾手快，眼见着迟老爷子仰面倒下，几个家丁赶忙将老爷子一把接住，否则这一摔不得摔出个好歹来？
“爹！”
“爷爷！”
一帮孝子贤孙一个个忙着掐人中，扇风，忙乎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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