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衍这个名字，对千离来一点也不陌生。或者应该，非常熟悉。
从五岁到十岁，这个名字曾时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被姐姐提及，被自己问起。每当到这个人的时候，姐姐的眉眼间都带着幸福的味道。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姐姐提起他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曾有的幸福逐渐变成失望。时间久了，千离也不再提起。
而在五岁之前，这个名字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他曾在千离的记忆里占据了很大篇幅的位置。从记事起，这个人就在照顾着自己和姐姐，无微不至。被村里的孩子欺负的时候，是他帮她解围；生病的时候，是他替姐姐给她采来了治病的药；受伤的时候，因为不想姐姐担心，多数时候，也是他帮她清洗包扎伤口……
细细地将坐在对面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千离才觉得记忆中那个被模糊了面容的温暖少年，终于清晰了一点点。
“十二年了。慕大哥，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能再见。”千离斟酌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从何起。记忆里的那个慕家哥哥还停留在十五岁的少年时期，眼前的这个人，某种意义上来，更像是一个存在于记忆里的陌生人。
“怎么叫大哥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叫我姐夫的。”眉目俊朗的青年微微笑着，依稀仿佛还能看出些当年的影子。
“当时年纪，不懂事。”千离笑了笑，低下头迅速掩去了眼中的伤感。
“呵呵。”慕少衍低笑一声，只当千离脸皮薄，倒也不曾多想。“我一直还记得你当年的模样。一转眼，竟已经这么大了。”他不无感慨地道。
“……”看着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的男子，千离没有接话。
“阿离，你长得和你姐姐很像。”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慕少衍道。
“是吗。”千离低低应着，半掩在阴影里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慕少衍笑笑，并没有注意到千离略显异常的反应。
“我回去找过你和语，但那时候，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他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轻轻的叹息。
“慕大哥……是何时回去的？”千离仍低着头，声音听不出情绪。
“七年前。”慕少衍回答。
那时候，他是满怀着希冀和期待回到那个自己长大的村子的。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所有的人都死了，流出来的血将土地染成了黑色。他在满目的废墟和尸体里寻找，最后并没有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是庆幸还是该难过。没有找到的话，至少证明还活着吧？
抱着这样微弱的希望，这些年里，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千语千离姐妹俩。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回到家乡看到的会是那样的景象。所有人仿佛都在同一时间死去。我多怕你和语也出事，幸好……”慕少衍轻轻道。
“七年前吗……”千离却因为他一句话而陷入沉思。这么来，自己随师父离开后不久，村子就遭遇了变故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千离抬起头，质问一般地看着他。她还记得，当年慕家哥哥离家外出学艺的时候曾对姐姐许诺过，艺成归来后便迎娶姐姐为妻。可惜的是，直到姐姐死去的那一刻，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对不起。”慕少衍低下头，“我也没有料到，这一去，就是五年。语她……她还好吗？”最后一句，竟是带了些心翼翼。
“姐姐死了。”千离的声音十分平静。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无法正视姐姐的死，现在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已能冷静地面对了。或许就像别人的，时间足以冲淡一切。
“什么？！”慕少衍一不心碰到了手边的茶杯。“砰”的一声，茶杯碎裂成几片，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不，不可能，语怎么会死？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他站起身，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怔怔地看着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喃喃道。
“姐姐的确是死了。七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了我被人活活烧死的。
“不可能……不会的，语不会死的。她答应过会等我回来，她不会死的……”他后退几步，英俊温和的脸上逐渐染上了悲伤的颜色，仿佛一直以来支撑自己的信念忽然消失不见，希望化作了绝望。
“人死不能复生。慕大哥，就算你不愿意相信，姐姐死了这件事也不可能改变。”千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些算不算是安慰。“虽然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事实终究是事实。”
“语是怎么死的？”良久，慕少衍抬起头来问道。
“你不会想要知道。”千离移开目光。
“告诉我。”
“现在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千离苦笑了一下，眼睛没有焦距地透过窗户看向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无论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姐姐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慕少衍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成了拳头。
“是我的错。倘若我能早一些回去……”
“是啊，若是你能早些回去，或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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