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爹头上的那些白发,忽然间想起了爷爷很久前,她走到爷爷身后,而那时的爷爷已是满头白发了。
时间的快与慢,多与少,原来并不是看它有了多少个时节更替啊。
文敛将祖父的骨灰送回了家,文夫人在看到文敛的一刹那眼泪便流了下来,她的泪,不知是为了文敛手中的骨灰还是捧着骨灰盒的文敛自己,又或者,是透过文敛所看到的其他人。
比起文夫人来,文若虚是显得镇定许多,如果他在接过那个盒子时手没有抖得那样厉害的话。谁能想到,二十年不出家门的文解明,第一次出了门却再也没能回来只能以这样的形式回归。
回到了家,在外面无论多能干的文敛,此时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有父母疼,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接下来的事不再需要她来做,她可以暂时休息了。
因为是骨灰,可以不必担心不能长时间存放,所以文若虚向京城发去了急信,将远在京城的大儿子与三儿子召了回来。
大厅里,文若虚一脸沉重,文解明去逝了,文家现在的当家人便是他。虽说文解明在世时是将家主之位传与文敛,文家的当家人与文家的家主,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并不冲突。
“小四依旧没有音讯,看来是不能参加葬礼了。”文若虚重重叹口气,父亲的骤然去逝,要准备的事很多。好在文敛在回家之前派人先送了消息回来,这样才没有显得太仓促。“再过五天,文震和文艮也都能从京城赶回来,只是不知文离是否能赶得回。”
文敛低垂着头坐在母亲身边,文夫人自她回来后就一直拉着她的手,很少有放开的时候。听得文若虚如此说,文敛微微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回来时经过定州,二哥已经不在那里了,留了话在,如果二哥收到了,一定会赶回来的。”
“嗯。”文若虚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文敛,眼里的神色又沉重了一点。虽然文离在信在没有说得很清楚,他也知道这个孩子吃了很多苦。出门时本就单薄的身体,现在更是瘦得不成样了,难怪妻子在初看到时便忍不住流泪不止。
文敛,还只得十四岁啊,那样的单薄的肩膀却要负起文氏几百年来的命运。父亲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可恨他作了一个父亲,天大的事居然不能为女儿分担,居然要幼女来保护家人,一个父亲做到他这样,也是少见了吧
文敛看他脸色忽明忽暗,一双眼睛放在自己身上竟是痴了,也知他心中想着什么。不由直起身子向文若虚看去,轻声道:“爹,不要担心,我答应过爷爷的,一定会做到的。”
文若虚身躯微微一震,看向文敛的目光更是复杂难明。文夫人却是一把将她搂到了怀里,眼泛泪光。
“傻孩子,傻孩子,你有爹娘和哥哥呢。你只要快快乐乐的,快快乐乐的就好,别管什么继承人不继承人的,孩子,好孩子。”
文敛无言任母亲搂着,想对爹笑一笑让他不用担心,可是一对上文若虚的眼神,她却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了。
那样沉痛的目光,是因为,知晓了一切吗知道现在的悲哀还只是一个开始
文敛睫毛微颤,什么也没说地低下了头。
爹知道,所有的事爹都知道。这样也好,起码可以有个准备,在她无法顾及时,爹可以自己做一些事。这样想着,竟觉心里轻松了好些。那个一直在变沉变重的东西,要爷爷死去时几乎重的将她压倒,压散,原以为一直只是自己独自在背负,原来不是,她保护的人,或许在她不知道时,也以发某种方法在保护着她。
这样也好,也好。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沉重,这样的悲哀因为,所有的都早已注定,回不了头了,回不了了。
晚上,文敛又睡在了家里的床上,她从来不知道,一张床,居然也可以让自己如此想念。可是,尽管觉得很温暖,很温馨,她却怎么样也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黯淡的月光,一直望着,直到天明。
月尽天明。
文震与文艮本该在三日后赶回来,可他们在文敛的回来的第二天便回到了,到了傍晚,文家二子也不知从何处回到了家。当三个儿子站在文夫人面前时,文夫人再一次哭了起来,直哭到天黑吃晚饭。
虽然是难得的相聚,却难有人可以lu出愉快的笑容,这个时候,文敛不免有些想念爱胡闹的四哥。如果四哥在的话,是不是可以让气氛没有这么沉重呢。
她见到大哥与三哥其实是很高兴的,大哥长高了,变黑了,看起来更稳重了。三哥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看到爷爷的牌位时也没有流lu出多少伤心难过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三哥心里其实是很伤心的。不爱将情绪展lu出来的三哥,其实跟她有些像,所以她能了解。
文家这一次的相聚,显得沉重而哀伤,或许,还带有几分迷茫,这样的局面直持续到文解明下葬,文家众人动手扯下各处的白布时。
就算悲伤,文敛也希望是静静地悲伤,可是连她这样的希望上天也没有满足。
文家的宁静,继文解明死后,再一次被打破,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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