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珍视地掖进怀中,然后正襟危坐:“婷儿,无论发生何事,无论你作出何种选择,父皇都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你,支持你!”
“谢谢。”喃喃低语着,赫连毓婷倾身上前,张臂抱住父亲宽厚的肩膀,在他高广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毅然转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冷寒的风,越过高墙,如利刃般割过她玉脂霜凝般的肌肤,赫连毓婷的身影却挺得笔直,一步一步,铿锵有力地往前走着。
那股自信,那股生与俱来的自信,已然重新在她的胸膛里燃起——
来吧,来吧,无论是九天雷霆,还是地裂天崩,都冲着我来吧!我赫连毓婷若是心生畏惧,就枉为这,流枫长公主!
嗵!嗵!嗵!
激昂的鼓点,响彻整个宫阁,亦捶击着殷玉瑶的胸膛,引得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往日清清寂寂的鸣凰宫,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赫然入目的一排巨鼓,乍然将殷玉瑶整个震住,而那众鼓之间妖娆惹火的女子,更是将她彻底瞠目结舌!
她不知道,她真不知道,赫连毓婷居然会跳舞,而且是这种高难度的鼓舞。
那每一捶每一击,暗蕴着排山倒海的力量,也昭示着某种,无可战胜的决心,向整个世界宣扬着,她是赫连毓婷,她,就在这里!
丝丝红潮开始在殷玉瑶颊上氤氲开来——她向来是个安静的女子,甚至有些过度的安分守己,此际,却也被那激昂的鼓声催醒了热血,变得兴奋起来。
“来!都来!”赫连毓婷旋身一跃,飞上最高的鼓架,身影飘飘地立在上边,冲着所有人大喊道,“想跳的!都来!”
在她的鼓动下,鸣凰宫的太监们、宫女们,甚至在外边值守的侍卫们,都纷纷拿起锣、钹、铩、甚至是脸盆,加入这欣跃异常的场面。
整个鸣凰宫,顿时变成了沸腾的海洋,然而,却无人出来阻止,就连一向谨守宫规的俞皇后,也选择了默认,甚至是放纵。
在这无边的热闹里,殷玉瑶却轻轻皱起眉头。
因为,她敏锐地感觉到一丝异样。
从后方悄然潜至的异样。
与这泼天热闹毫不相衬的,透骨的冰冷。
将身体往黑影深处藏了藏,殷玉瑶悄悄侧头,看向那抹隐在黑夜深处的魅影。
那一双眼睛,黑得发亮,寒得惊心。
和往日的温静平和,全然不同。
那是一双,鹰的眼睛,鹰王的眼睛。
它就那么犀锐地,笔直地盯着漫天灯影中的赫连毓婷,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摄进去——
情不自禁地,殷玉瑶打了个寒颤。
她从未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的眼睛,比燕煌曦更凌厉,比落宏天更冷漠。
那是——谁的眼睛呢?
“燕姬!”
那厢,赫连毓婷却发现了她的存在,扬声大喊着,“缩头缩脑做什么?过来!快点过来!”
殷玉瑶一恍神,那双眼睛,已经倏而不见,只剩下深晦的夜空,浩瀚无边。
抹去所有情愫,殷玉瑶提步上前,还未靠近,便被凌空飞下的赫连毓婷扯上鼓架,女子眉色飞动,眸华烨烨,将一支鼓槌塞到她手里,一甩鬓边黑发:“敲!用力敲!”
呃——殷玉瑶无语地看着手中的家什——她从小到大,还真没干过这苦力活儿,若不是承慕州城外,落宏天一番“教导”,只怕她连这沉重的鼓槌都拿不动。
“愣着做什么?上啊!”赫连毓婷连声催促,自个儿一槌挥出,正中鼓心,然后那槌子滴溜溜地,又旋飞而回。
殷玉瑶不由瞠大了眼,又惊奇又崇拜地看着赫连毓婷,哧声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赫连毓婷神秘一笑,手腕一抖,殷玉瑶这才发现,她腕间竟然缠着一条极其细小,又极其坚韧的丝线。
再看自己腕上,其实也有,妙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是何时缠上去的。
擦肩而过的刹那,赫连毓婷贴在她耳边,轻轻吐了口气:“它不但,可以收放自如,还可以——杀人!”
杀人!
两个字。
本是世间最冰冷的两个字,却被她说得那般温柔。
杀人?
她想杀什么人?
难道是——
殷玉瑶的心一阵狂抖——果然,这世间很多事,很多人,都不是她能肖想揣摩的。
“哈哈哈哈!”已经跃下鼓架的赫连毓婷,却突然间前俯后仰,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眸中的慌乱,缓缓平复——杀人,红袖楼中,慕州城外,自己早就杀过了。
那一簪簪的绝决,与现在的赫连毓婷相比,不逊分毫。
只是,她想保护的,是自己;
而赫连毓婷,你想保护的,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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