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安宏慎传出御命,令众人好好休养,修缮宫殿,整理军队,安抚民众,对此,铁黎等人倒也没有什么异议,一是此时浩京城内的确是到处乱哄哄一团,百废待举,大伙儿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功夫计较皇帝是否上朝;二是乾元大殿没有修复,皇帝和大臣都没有办公的地方。
六天里他们安静地呆在一起,像普通夫妻那样,只是默然相守,既不提过去,也不提未来,似乎只要这样守着彼此,便是莫大的幸福。
也有不识相的妃嫔寻着各样藉口前来求见,皆被安宏慎给挡了回去唉,连他都能看出来,皇帝陛下此时的心思,全在皇后娘娘身上,这些人为何偏不知趣呢
第七日傍晚,殷玉瑶瞅瞅殿外开得正盛的木槿花,转头对燕煌曦道:“正逢月中,今夜夜景定佳,不若,我下厨去,亲自为你做几个菜,如何”
燕煌曦定定看了她半晌,点头:“好,我帮你。”
“好。”
两人相携着,一同去了简陋的临时御厨房,把所有的宫女、太监吓得齐齐呆怔在地,傻愣愣地看着帝后二人挽起衣袖,亲自捉刀,调烹佐料,炖煮羹汤。
很快,一桌精美的菜肴备下,放在院中石桌上,殷玉瑶洗了手,亲自盛汤布菜,又温了壶酒,放在燕煌曦面前。
他静静地看着她,始终不言不语。
柔美的月华浅浅泻下来,夜景果然是难以言说的美。
花美,菜美,酒美,人更美。
把着盏儿,仰头连饮数杯,燕煌曦乘着醉意,忽地伸臂,紧紧握住殷玉瑶的手,昔日犀利的星眸,此际却显出几许朦胧,甚至是邪魅:“瑶儿你是想用这酒,将我灌醉,然后占我便宜”
“嗬嗬,”殷玉瑶掩唇轻笑,目光微漾,“就算是吧,不知道四皇子,愿不愿意,让民女一近香泽呢”
燕煌曦先一怔,然后再一痛,继而笑得愈发张扬,伸臂将殷玉瑶抱过,放于膝上:“愿意本皇子甚是愿意,野丫头,你愿意怎么占,就怎么占吧”
“本皇子”、“野丫头”,这正是他们当初相遇之时,剑拔弩张的自称,此时提起,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倚上他的肩,殷玉瑶主动衔住他的耳垂,细细碎碎地咬,燕煌曦猛然一颤,掰过她的面颊,开始全力反攻
月亮隐进了云里,似乎羞于看他们的纠缠,而粉里透红的木槿花,显得更加娇艳。
均匀地呼吸着,男子沉沉睡去。
将他额前散落的发一绺绺梳至耳后,殷玉瑶这才从他怀中抽身,扶他起来,朝侧殿走去。
燕煌曦身材修长,约高她一头,她扶着却并不怎么吃力如今的殷玉瑶,已不是当初那个柔弱不堪的水村少女了,即使黎凤妍的十八铁卫重新出现,即使身处百万大军,她也能仗剑独行了。
仗剑独行。
他们相爱两年,生生死死,纠纠缠缠,她却很少如此细致,如此周到地服侍他。
坐在榻边,她无比珍视地凝睇着他,似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凝进心底,然后,殷玉瑶缓缓伏下身,在他高阔的眉间一吻,再抽身后退。
一滴泪,自她眸中落下,划破空气,跌落地面。
以前,她离开,或因为不得已,或因为种种般般,这次,她离开,却是因为爱。
因为我爱你,所以要离开你。
不是我没有勇气对抗那千年以来的陈古旧制,不是我没有勇气面对整个世界的指责,不是我没有勇气留在你身边一直陪伴你,直到地老,直到天荒,直到死亡之后
只是煌曦,我需要冷静冷静,我需要想清楚,以后的道路,要怎么走。
我要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自己该怎样,去做一个真正的皇后,一个能与你并肩而立的皇后。
殷玉瑶是不一样了,殷玉瑶是刚强了,可她的心底,永远有着燕云湖畔,初见期时的纯真与烂漫究竟是留在你的身边好,还是回去做那个纯澈的女孩儿好,燕煌曦,我需要面对,一个真实的自己
倘若我不能完全坦然,即使留在你的身边,我亦不会快乐,而我们,也不会幸福
也许,每个女孩子在出嫁之前,都会有这样矛盾的心态吧要告别以前的自由,要嫁作他人之妇,从今尔后,她不能再使着性子,只做着心中最纯最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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