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刘天峰沉凝的嗓音,“乾元殿上的情形一触即发,娘娘须得节哀,立即主持大局。”
“本宫知道。”殷玉瑶撑着身子站起,再次看了铁黎一眼,“你去找几个细心的人,备置梓棺,不要让老太傅,去得不安心”
“末将”刘天峰却有些迟疑,他实在很担心殷玉瑶的处境。
却见殷玉瑶眸色一凛,浑身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口吻转而刚毅至极:“一切按本宫吩咐的去做”
“是”刘天峰浑身猛一激灵,赶紧着拱手应道。
紧紧握住手中黄卷,殷玉瑶浑身犹如凭添了数千斤的力量,一步步往外走去。
她并没有急着回宫,而是折身走进铁红霓生前的寝处。
墙壁之上,画幅内的女子,依然英姿飒爽,顾盼风采并不曾被岁月掠去。
立在案前,殷玉瑶仰头看着她,只觉一股物是人非的感慨油然而生母后,瑶儿来看您了您在天上,是否遇到煌曦辗转二十载光阴,他,他便逐您而去
想着想着,悲楚的泪水不禁又滴了下来。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必须勇敢地活下去。
凭吊完铁红霓,殷玉瑶走出厢房,却见院中的紫藤架下,早已立了一人,银甲铮铮,寒眸凛凛,好似一柄出鞘利剑般,昂藏立于天地之间,心中的慌乱立时便消淡了几分。
“玉恒,”她走过去,无意间恢复了从前的称谓,听得殷玉恒却是一怔,“宫里,情形如何”
“已然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娘娘一声令下,便一举成擒。”
“一举成擒”殷玉瑶唇角扬起,眸中蕴着几丝忧伤,旋又低头去看自己洁皙的掌心从今儿个起,自己也将踏上一条血雨腥风之路,一身孑然,前途未卜这本不是一条女儿家走的路,这本是一条连男子都胆寒的路,然而无情的命运,终是将她推到这个关隘
“娘娘,速作决断,不可迟疑”殷玉恒“唰”地拔出手中长剑,“末将,会永远站在娘娘面前,为娘娘抵御一切的腥风血雨”
凝眸看着这英武的男子,殷玉瑶眸中有疼惜,有怜爱,还有一丝丝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异样情愫。
“娘娘”久久得不到应声儿,殷玉恒不由有些灼急,加重语气道。
“传旨,”深吸一口气,殷玉瑶摁住心中那根激烈颤抖的弦,望向野云四合的天空,“拿下兵部尚书万啸海、工部尚书蔡善、吏部尚书陈桀,以及朝中所有与黑峰会暗中有联络的文武大臣”
隐隐的闷雷声从天际传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巨变,于无声无息,却又是风云暗卷之际,拉开帷幕
沓沓的脚步声,骤然从殿外传来。
万啸海心中像是有一只野豹倏地蹿过,留下数道鲜血淋漓的爪印子。
坏事了
这是他的第一直觉。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这种不祥的预感一直像乌云般笼罩在他的心中,让他片刻不得安宁,只是他始终不肯去细想,或者说是,直面。
在他看来,殷玉瑶始终不过是一个女子,并没有胆量发动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政变。
可是这一次,他显然是弄错了。
那个女人不但有魄力,而且有能力
当大队大队的禁军冲进殿中,将数十名官员拽出,三下五除二扒去他们的官衣官帽时,每个人都惊住了想来他们,一个个身为朝廷要员,受人尊祟,何时受过这般折辱
整个乾元殿被寒沉的气息彻底笼罩,官员们无论有罪无罪,一个个吓得浑身战栗,唯有洪宇,紧紧地闭着眼,站在金阶之下,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不忍目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万啸海陡地仰天长笑,笑声中透着不尽的凄厉,让人觉着仿佛掉入地狱十九层,见到横眉竖目的活阎王。
“啪”一个兵卒抬手将一块腰牌塞入他口中,万啸海两颗门牙应声而碎,殷红血丝泌出,沿着他的下巴,滴滴嗒嗒地掉落于地,模样看上去甚是疹人。
“走”四名禁军拥上前来,恶狠狠地推搡着他,朝殿外走去,昔时玉带蟒袍的高官卿贰,顷刻间竟落得如此下场,教人感慨唏嘘的同时,也深觉天威凛冽。
与此同时,大队禁军在整个浩京城展开极其冷酷的搜查,凡有疑迹者,一律捕入天牢,稍遇反抗,立即就地格杀。
原本明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覆满黄浊的云,甚至隐着淡淡的血色。
权利的交接,从来不可能是和平的。
如果表面上是和平的,那么内里涌动的,将是加倍之残忍与血腥。
依然伫立在铁府深院中的殷玉瑶,抬头看了看天空,从她身边绕过的风,带着股股蹿动的气息,隐藏无穷杀机。
眼角余光瞅瞅身旁笔立的男子,他面无表情,眉眼之间的神情,与燕煌曦竟依稀有几分相似。
她应该感谢他吧。
应该感谢他,为自己沾染满手血腥他知道自己无法去面对那残酷的一幕,故而一大早起,暗暗串通安宏慎,将还在熟睡的自己塞入暖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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