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613
勤思殿。
跪在阶下的男子,一身蓝色官衣,面目清俊,眉宇间流溢着几丝刚冽之气。
“平身吧。”
男子站起,垂手而立,举止间颇显从容,与那些第一次觐见圣颜的年轻官员相比,自有一股非凡气度。
“听说,你是泰平五年及第的武举人”
“是。”
“一直在京察府任职”
“是。”
“为何却对朝廷律令这般感兴趣”
男子抬起头:“娘娘,能容臣实禀否”
“你且说吧。”
“大燕军令中,有连裁一法,娘娘可知”
“本宫,不知。”
男子眼中闪过丝失望,不过很快平复情绪,接着言道:“微臣的表弟,恰在潞州都尉容伯韬帐下听用,只因一次随上级出击流寇,上级一时起了贪鄙之心,将所剿获之财物纳为己有,未曾上缴,后被人告发,容都尉便将一队将官全治了罪每人均杖责五十,然后黔返回乡微臣的表弟自觉无颜见父老,于半途之中,投河自尽了”
“啊”殷玉瑶不由张大嘴,轻呼了一声这十多年来,她虽辅政,但于军制军律上,却甚少过问,一切都是燕煌曦在打理
“既如此,为何当初不呈报御前”
“长期以来,微臣官卑职微,根本没有请求陛见的资格。”
“为何不向上官诉情”
男子再一次抬起头:“微臣说过多次,但应大人均以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为由,将微臣给拦下。”
殷玉瑶听罢,久久不语伊远清所言,的确句句在理,看起来,是得设个法儿,广开言路,使百官敢言心中所言,不至于闭耳塞听。
“伊远清,”殷玉瑶清清嗓子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敢于言事的品格,不畏俗议的勇气,本宫都很欣赏,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你应该恪守本份,尽己所能,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
“多谢娘娘教诲,微臣字字句句铭记于心。”
“嗯,”殷玉瑶唇边浮起一丝浅浅笑漪,以更加恳切的口吻鼓励他道,“关于这提修律令一事,你且回去细想一想,拟出个章呈依本宫想来,得建一个专门的衙署,方能逐一行之。”
伊远清眸中一亮一直以来,他都是凭着个人的力量,想方设法绞尽脑汁,整理律令的不尽人意处,却从未想过,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
“微臣叩谢娘娘凤恩”心内大起知遇之感的伊远清,面色恭敬地伏倒在地,重重叩首道。
是个可用之材
殷玉瑶暗暗点头首肯,却又担心他年少得志,未免张扬跋扈,反害了他自己,故而话锋一转:“不过此事,眼下还不能办,须得缓待时机。”
“时机”伊远清闻言,不由怔住。
“天下之事,成难败易,越是行大事,越要等待时机,若时机对了,可事半功倍,若时机不对,不但成不了事,反而有可能赔上自身,若真那样,岂不辜负你满怀壮志”
殷玉瑶亦恐他灰心,和缓了语气道。
“微臣明白了。”伊远清本是个明白人,心思儿透亮,顿时醒悟,敛衽深拜,“微臣唯娘娘之命是从。”
“好,”殷玉瑶终于绽出舒心的笑容或许,在面对每一位臣子时,她所想要的,莫过于这句话吧,若是朝堂上列立的文臣武将,都禀持这样的想法,为国为民,不存私心,要将这浩浩大燕,治成太平盛世,又有何难
想至此处,殷玉瑶心中不免添了几丝豪情,起身离座,下了丹墀,在御案前来来回回地走动着:“自来律令,须在循遵祖制典章的基础上,相时而动,或添或改或兴或废,但其出发点,必须是利于国,利于民,不能过宽,也不能过严,你既有志于此,便要多览前朝典章,以及刑部司衙门、军政司衙门历年所存档卷,去其不合理处,补其疏漏之处,使之更符合当下的国势民情这可是”
殷玉瑶滔滔不绝地说着,不意间转头去看伊远清,却见他已然傻在那里,瞪圆了双眼眸光烨烨地看着她。
殷玉瑶虽说身居尊位,但仍只是个年不及三十的少妇,被个年轻男子如此热烈地注视着,脸上不禁飞起几片薄薄的红云,当下打住话头,轻咳一声。
“微臣该死”伊远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下屈膝跪倒于地,语气间却并不显惶恐。
“今日就先到此吧,”殷玉瑶浓郁的谈兴也被这个横生的细节打破,“你且跪安。”
“微臣告退。”伊远清中规中矩地叩了头,站起身来,慢慢地退了出去。
殷玉瑶**于勤思殿中,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最后一股脑儿归结为自己定力不够,狠狠自责一晌,这才出勤思殿,往明泰殿而去。
回到明泰殿中,小憩片刻后,殷玉瑶腹中饥饿,正欲命安宏慎去御膳房取糕点儿,殷玉恒忽然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娘娘。”
殷玉瑶淡柔目光从他稳如泰山的面庞上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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