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却见单延仁难得地满脸带笑,亢声道:“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栖红楼摆酒,不醉不归”
左义松来得晚了些,只听见后半截儿,并没闹明白是咋回事,伸手扯了个人出来,压低嗓音儿道:“单大人这是”
“单大人说,上次咱们请他,他还没有回礼,于是明日也在栖红楼摆酒,任咱们撒泼闹去。”言罢,撇下左义松,又往人群里钻去。
原来是这么个说法退到一旁,左义松端住下巴,细细地思谋起来,目光不时睃向人群里的单延仁
单延仁与葛新的关系,部里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从这层面儿来说,单延仁不大可能有这样的举动啊,可他却偏偏这样做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管左义松怎样疑惑,至少这半日吏部衙署里的气氛甚是活络,众人有说有笑,没多久便办妥了手里的事儿。
且说左义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磨来磨去如卧针毡昨儿方在韩元仪府上,商谋着如何和吏部上下人等串个气儿,让单延仁吃点鳖,不想单延仁却先行出招,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倘若单延仁自己摆平了这些墙头上的狗尾巴草,自己的算盘又如何摆布
无论如何,昨儿商量的计划是派不上用场了,只得别谋他策。
转眼间又过了一天,单延仁果然下令放半日假,午后便领着一帮子人上了栖红楼,特特地叫了最好的酒菜,最漂亮的歌伎,任凭这帮家伙胡吃海喝沸反盈天,他自己也猛灌了好几壶,斜着眼睛醉眼朦胧,表面上与一庸吏无甚区别,只是内心里却明得跟镜儿似的。
酒席过半,单延仁一拍手,即有一名随从上前,每人面前放个礼盒,当下有那忍不住的,揭盒看了,忍不住一声惊叹礼盒之中竟然是颗鹅卵大小浑圆如玉的珍珠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手笔并非出自单延仁,而是宫中那位
单延仁官俸才多少如何送得出这样的礼
斜眼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得意忘形的脸,单延仁心中微微冷笑乐呵吧,现在好好乐呵吧,吃进去多少,将来都得给本官统统吐出来
在一帮子人中间,唯有一个,始终保持着清醒,那便是左义松。
他能成为韩元仪手下第一谋士,自然不是一般人物,拿着那礼盒,只觉是捧了个烫手山芋,却断断不敢扔出去倘若他扔出去,便成了整个吏部的叛逆了,哪里还能有他的容身之处
这台酒席直吃到月上柳梢方罢,单延仁又提议去暖香阁寻乐子,一众官员更是乐翻了天去。
看着这一帮醉生梦死的家伙,左义松暗暗摇头贪纵酒色财气,终难成大事
“左大人,”单延仁一双醉目看过来,堪堪落在他的脸上,“如何只在这里站着”
“单大人难道不觉得,头上明月青天,比这处处管弦更有真意么”
“真意什么真意”单延仁打着酒嗝,走过来攀住他的肩膀,“这暖香阁,乃是**之所,左大人怎么反倒装起斯文来了”
**之所
**之所
左义松心中将这四个字反复念了数遍,先时争胜的性子却已灰了大半与这么一帮子人共事,能有什么出头之日罢了,罢了,自己还是趁早儿收手吧
将他神情间微妙的变化收入眼底,单延仁暗暗松了口气底下这帮子人里头,要说心中有成算的,便是这左义松了,倘若他果真杠在里头要与自己来事儿,倒颇棘手,倘若他自己乖觉,安静收了手,将来或可留他一条小命。
纵使如来佛祖,也只渡可渡之人,倘若冥顽不灵,那也只能任其下地狱去。
“现下吏部的状况如何”
御案后的女子一脸冷凝,面沉若水。
“启禀皇上,都已在微臣的掌握之中。”
“嗯,”殷玉瑶点点头,极缓极慢地开口,“话虽如此说,但你平日行事,须得牢记小心谨慎四字,断断是错不了的,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方能显出那刚猛果决来,一锥子刺进去,不破了那脓疱,绝不要轻易收手。”
“是。”单延仁恭恭敬敬地答道。
谈罢正事,殷玉瑶凝眸注视着他,暗暗地点了点头三年时间,他已经变得太多,从当初的冒撞冲动,到如今的淡而化之,机锋内敛,已经有了中流砥柱的风范,想来葛新若泉下有知,也可含笑瞑目了。
“延仁,”再度开口时,殷玉瑶的口吻已经软和了很多。
“微臣在。”
“朕料着,两位部院大臣,及辰王这一去,京中某些人,定然会闹出些动静来,朕希望,无论是怎样的狂风暴雨,你都要稳如泰山,毫不为其所动,能做到吗”
“微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望”
“还有,吏部那些人,有得了好处的,便会自动向你靠拢,甚至是透露些儿底细,你要拉拢一些人到身边,尽可能地分化他们那起唯利是图之辈,你看着怎么摆置合理,就怎么摆置吧。”
“是,皇上。”单延仁又答应了一声儿,脸上却现出丝迟疑。
“怎么”殷玉瑶瞅瞅他,“你有何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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