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板牙点着头,“好!我和我姑娘说一声,这事儿就定砣了。。: 。”姜板牙在李福千恩万谢中个个儿往回走。半道上,碰见急匆匆找他的胡六。胡六连滚带爬跪倒姜板牙脚下,一把搂住姜板牙的大‘腿’,哭嚎地说:“老、老爷,大太太她、她归天了!”姜板牙不敢相信个个儿的老耳朵,扯着胡六两膀子惊叫,“啥?大太太咋啦?你说,哭个屁?”胡六爬起来,泪流满面地说:“大、大太太归天了!”姜板牙“啊”一声,脑子炸开了雷,耳朵嗡嗡的,“昨儿晚还好好的,咋说走就走了呢?不可能!你们瞎眼的……”姜板牙一扒拉胡六,先个个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头里往家里跋扎。
姜板牙不知咋擓哧到家‘门’口的,从挖出的通道滑下去,顺着有一两人多高的雪沟道直奔姜武氏的房子。雪沟道里站满了人,见姜板牙过来了,人都把身子正面贴紧靠在雪壁上,姜板牙咧咧勾勾的挤过去,进屋一瞅,姜武氏手捏南海珊瑚念珠儿,安然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跪立在一旁的香香两眼湿湿的,看样子是哭过了。姜板牙跪下一支‘腿’,拿手在姜武氏鼻孔下试试有没有气息,又伸手在姜武氏僵硬发凉的腕脉上号号是否还有脉‘波’。
不喘气,无脉象,按佛家的话说,这是圆寂了。
姜板牙默默地端详着姜武氏灰暗没有褶子的脸,老泪漱漱的,一滴、一滴,吧哒、吧哒,掉在三姓官窑烧制的青金砖铺的地上。静静的,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青砖地上汪了两汪水,盈盈的,漫漫的,融在了一起。
跪在姜武氏身后的丫鬟腊梅,哭哭啼啼的说:“老爷,你走后,大太太头半宿一直坐在这儿坐禅,我还给她披上一件皮祅,又往炉子里添些煤,大太太叫我歇着去,我就回屋和衣躺下了。等我听见外面有吵吵巴火声从炕上爬起来,拿灯先推堂屋房‘门’。房‘门’咋的也推不开。我信是啥东西把房‘门’魇住了,或是‘门’叫化的冰水冻上了,我就使劲儿拿脚踹了两脚,也没踹开。我怕惊醒大太太,就没敢再踹,忙到这佛堂禅房。一瞅,大太太还坐这儿念佛的样子,我就没敢惊动。我就扒着炉子的灰,想重新生炉子,可炉灰弥漫的呛人,炉子一点儿‘抽’劲都没有,才觉得不对劲儿,咋炉子烟囱堵了,不能够啊?昨儿半夜炉子还着得呼呼的,这就堵了?我想出去看看,就端过灯,对着桌上的座钟一照,都快晌午了。当时我以为钟坏了,就耳朵冲座钟听听,座钟咔咔的响,针儿也还走着,钟没坏呀?那天,咋还是黑的呢?我哪经过呀?我只听说过天狗吃月亮。这不会是大冬天,天狗饿疯了,也把日头当大火勺给造了?我这就‘毛’愣了,想问问大太太。大太太她是老程子人了,啥不比我一个小丫头懂啊?我就鸟悄猫脚地轻轻叫了声‘大太太!’。大太太没动,也没吭声。我就轻轻推一下,大太太也没啥反映。这种情行,过去也有过。我就仗着冒犯的胆儿,又叫又推,这个我可吓着了,仗着胆儿‘摸’‘摸’大太太的脸和手,拔凉!再‘摸’‘摸’‘胸’脯,一点儿颤巍响动也没有?哦咦,完了,完了,大太太归天了!我就哭着跑去砸‘门’,喊叫,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济于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响。也不知哪来的胆儿,我就折回来,也不知害怕,就给大太太捋捋衣服,又给大太太擦擦脸,把头重梳了一遍,就守在大太太面前念着大太太的好,泪噗哒噗哒的流。我脑子一片空白,就见大太太一个人在黑黑的****里,奔向前边一点点儿光亮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咣当’从外面拽开,矮矬子喊着‘腊梅腊梅’冲进屋。不大会儿,胡管家就来了。”
香香扶起姜板牙,“老爷,人死不能复生,大姐修行成正果了,料理后事吧!”姜板牙退出禅房,到堂屋坐下,对胡六说:“大太太是坐化的。圆寂啦!装老衣服倒现成的,全棵的。棉的单的,七套。可咋穿呢?胡六,把前院雪全铲出去,好搭灵堂。再叫圩子里的姜木匠几个,拿上好的木料椽坐寿材。再就是派人到镇上我姑爷铺子报丧、扯孝布。还有,死人停三、七、九,不能再长了。这等人,再说吧!给大小子、二小子拍加急唁电,叫他俩回来奔丧!”胡六为难地说:“这天?”姜板牙横楞一眼胡六,吼道:“奔丧!奔丧!拍电报!拍电报!”没把胡六吓个半死,“哎哎”的跑出去安排。不大功夫,胡六又跑回来,“老爷,都安排好了。矮矬子和高老炮赶着狗爬犁去镇上。奔丧、拍电报、扯孝布。”姜板牙点头,又说:“再请个‘阴’阳先生,到坟茔地选个好地场,凿墓。嗯,我走了那天,大太太得和我膑骨。其他小妾死的早,也没留个后,就不殡葬了。挖墓坑得多去些人。又清雪又刨土的,不好整啊!碑呢,石匠不好找,就先用木头写个吧!等开‘春’,到兴山找个好石匠,再刻个魏碑体的石碑。另外,本应请和尚、尼姑做做法事,这大雪咋整啊?那也得整。到镇上的寺庙请些佛家来念念金刚经啥的,超度超度亡灵。大太太信了大半辈子佛了,临了也得叫她听着佛经,坐在莲‘花’上,到她那极乐世界去呀!我看她和莲‘花’庵的文静师太‘挺’有佛缘,就请文静师太吧!都是‘女’流之辈,也好扎咕。”胡六难却姜板牙的一片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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