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
正说着,一块圆拉巴箍大青石头咕隆隆滚到道当间儿,惊得大青骡子竖起前蹄儿,尥蹶子的咴儿咴儿直败道,“瞅我这乌鸦嘴,说啥就来啥?”关青山说着,急速跳下马车,“吁吁”的搂住马头,四处踅‘摸’。突然,一只老鹞子(hui)俯冲掠过一片‘阴’影,从关青山、吉德和吉盛头顶滑翔过,形成一股冷嗖嗖踅风,翱扎下山道一旁山砬子,两只利爪向前一叨,拖着一条长长灰‘色’大‘钱串子(蛇)’,飞腾冲向天空。鳞片龟甲的‘钱串子’,在利爪中,盘卷躯干挣扎。时而尤如‘龙挂[雨中浓云形成龙尾垂挂似的海市蜃楼景观]’,时而又似蟠龙凌空腾云驾雾,昂头张着红腭,吐着舌信儿,喷着毒液,恰似蟠龙泉涌布雨。随即,老鹞子在空中盘旋一圈,滑翔落到悬崖顶石上,瞪着犀利圆目撒眸刹那,锋利倒勾的喙,叨向‘钱串子’七寸颈项,叨下一小块儿血‘肉’衔在喙上,一赶儿箭儿似的细细血丝,从‘钱串子’颈椎嗤向空中。‘钱串子’响尾,翘翘直立空中抖颤。这一刹间,猛禽擒拿蟒蛇,今古奇观,叫人惊呆了,忘怯了危险就在眼前。
关青山愣过神儿来,意料有人搬动大青石,惊吓了‘钱串子’跟老鹞子,才会呈现这一出鹞鹰鏖战‘小龙[蛇的卦象别称]’的惊心动魄场面。他肯定的意识到,是胡子‘别梁子’。撒眸几眼,先入为主的喊道:“哎!‘上托[望风的]海达[老兄弟]’,是‘上线挂牌儿[什么绺子?啥字号]’的还是‘单搓[劫道]’?咋‘亮口子[堵‘门’],留客住[断路]’?”这时,从崖下树丛中,走出十来个端枪的胡子,为首的胡子回说“鹞子岭绺子”,左手握住右掌一翻,大拇指朝外施个问讯礼。关青山右‘腿’向前半步,左手拍拍前‘胸’行个坎子礼。为首的胡子干哈哈两声:“‘海达’,‘亮个万儿[报个身分]’吧?”关青山行个抱拳礼,“‘海达’,‘天眼蔓[姓关]’。绺子上二当家的‘断子蔓[姓孙]’,是我的娘家亲戚。”为首的胡子抱抱拳,“啊,‘海字[自己人]’。”说着,拿眼神问车上的吉德和吉盛。关青山说:“‘外哈海字[外来的朋友]’。”吉盛捅捅吉德,跳下车,扒开草料袋子,绷出两坛老山炮,走到关青山身旁打个眼儿,关青山一使眼‘色’,吉德和吉盛走向前,将两坛子老山炮,嘻嘻哈哈的绷给为首的胡子。为首的胡子,“太‘仰脸[客气]’啦!‘‘门’清[懂规矩]’。”回头叫‘崽子[手下]’的小喽收下。关青山说:“‘‘花’子烤火,各扒各的堆[是朋友不用外道]’。”为首的胡子向前凑凑,低声悄语跟关青山嘀嘀咕咕的咬耳朵,关青山也捅耳朵眼儿的吹耳风,一时双方抱拳哈哈的分开。为首的胡子回身向小喽一努嘴,上来几个小喽,把道当间儿的大青石头,骨碌到道边儿上,让出了道。
关青山一搭手,一提‘臀’,坐上车辕,扬起大鞭子,“驾驾”的大声吆喝,马车疾速走出了崖口。吉盛捂着‘胸’口,“哎哟俺的娘啊”,刹白脸说:“吓死俺了?骨软筋酥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儿了。鹞子岭的胡子,这不撞枪口上吗?俺原以为走漏了啥风声,来找老道会气的呢?娘的,闹了半天是劫道的。”吉德说:“青山大哥,你真有两下子,黑话说的锛儿清贼溜?那二当家的真是嫂子家的亲戚呀,还是打冒支?”关青山说:“那撒啥谎,真的。你这次撒谎,这帮玩意儿回去一学,下次你还敢打这过呀?咱老在这道上‘混’,学了点儿黑话,懂点儿道上的规矩,遇上胡子能‘混’一阵子。要不然敢在这道上‘混’呐,早砸锅啦?小爷们,这碗饭不好吃啊!”吉德疑虑的问:“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胡子跟你嘀咕啥了,鬼鬼祟祟的?”关青山眼闪神光,飞到吉德脸上一过,大言地说:“你说能嘀咕啥,还不是看没看见那两个拆伙的死鬼跟那小娘们秋芬嘛!我矢口否认,压根儿没见着,咱沾那鱼腥味呢?这帮玩意儿都属猫的,‘摸’须子能上树,嗅着气味能上天,那还有好啊?”吉盛紧闭双眼,双手合掌的念佛,“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大慈大悲,菩萨保佑,……”
说着话,天就黑下来了。又走了一段路,四邻不靠,马车在关青山熟悉的一户人家借了宿。三、四天,都是天黑过了宿头,碰哪就在窝棚、地窨子啥的将就一宿。
这天下半晌儿,几块黑云无休止的缠着日头爷,冷风也跟疯似的作祟,卷着黑云,若近若离,不离不弃的,像讨人嫌的孩子,一会儿抹拭日头爷红白的脸蛋儿,一会儿爬上日头爷的头骑在上面耍娇撒泼,又一会儿扯‘门’帘儿拉幔子似的把日头爷掩盖得无影无踪,黑云倒镶上了光芒四‘射’的金边儿,再一会儿日头爷撑破黑云‘露’出风火轮般的笑脸儿,沉入绵绵山巅山峦中滚动的云峰云海里,‘弄’得灰蓝的天空,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搅得人心惶惶不安,烦躁难奈,飘忽不定。
马车走下一个大墁坡,走进一片枝叶稀疏而又遮天蔽日茂密的桦树林,银蜡烛般的修长树干,姿态优美,毗邻连接,鳞次栉比,手拉手的密不透风,人眼无缝地看不见林子外面世界。
马车悠悠地,在晃晃闪闪如同蜡烛火苗的桦树枝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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