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木三番五次地找崔武,崔武每次回答只重复一句话,你说的话,我捎给了吉老大,事情你得自个儿办。-杉木耍上了一根筋,钻上了牛角尖儿,非要扒崔武的皮,粘上了?崔武最后被癞皮蛇缠得没办法,只得让翻译兼秘书惠子小姐挡驾了。杉木焦虑了,不得不问惠子小姐,“镇长为啥这么做?” 惠子小姐呼煽长长的睫‘毛’,直言相告,“镇长一个脑袋,长有十根神经,不会紊‘乱’。他成了明鲐鱼,被吉德晒干了。支那人要的是气节,脸面比啥都重要。你有求于人,必须先矮三分,装孙子,屈尊吧啊你?满洲国的镇长,能给主子的奴才跑‘腿’学舌,哈哈镜里也够洋奴像了,你还非得‘逼’他把尾巴‘露’出来,那太不识时务了?镇长对你能作到这一点,足见你的面子有多大了?富士山的巍峨,人人都是看得见的。做买卖,更是成者王侯败者寇,落佩的凤凰不如‘鸡’,你只有硬着头皮见真佛了?真佛调腚,你就得烧高香,拜吧!这有损大日本帝国臣民的颜面,皇军又不好拿枪‘逼’支那人强卖吧?这你要不想咽下这口气,那只有把粮食添松‘花’江了,彻底亏本。否则,只有认栽,低头!你是商人,也应该有人格,大日本帝国的国格。这人格不是管站着,能屈能伸也是人格,达到大日本帝国日满亲善共存共荣目的,就是最高的国格!杉木君,认了吧!”
杉木想了想,秧秧不乐,如意算盘没有支那人打的‘精’彩,孙子兵法的子民,个个难斗?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我是刹到底的价,难道吉老大也不动心吗?还要二尺布的面子,遮羞挡丑,拿我大和民族的脸当猴屁股耍?经商之道,最忌讳上赶着,那吉老大要端起来,不仅挣足了面子,还要割我的‘肉’,喝我的血,让我在黑龙镇威风扫地。不拜这个真佛吧,吉老大不要,谁又要得起呀?就那搁着,朝鲜银行的催命鬼,就得把我的株式会社抵当喽,我半生的心血就白搭了?龟河呀龟河,我是叫你这老鬼给耍了?新京的赈灾粮不赈灾饥民,说是怕落入反满抗日人手里,又叫我高价收购要垄断粮食,说是要阻断反满抗日武装的粮饷,饿死困死反抗的支那人,啥******帝国利益高于一切,通通鬼话连篇?我是受你‘蒙’骗了,驱小利而又求大义,整了一身的虱子,咋抖落啊?我是商人,不能血本无归呀?就有颗稻草,我也得拜呀?哈,我太贪了,唯利试图,不走路数。我是理亏在前,吉老大是后发制人,马后炮比一杆枪的車厉害。我之所以失败,败就败在人心上了。天时我占了,地利起码我占一半,人和吗,我一点儿不占。啥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呀,就是人和呗!估计不足啊?我以为太阳旗‘插’到哪,哪就征服了。其实不然,顺民心,得天下,太阳旗下没有民心呐!一双双复仇的烈焰,把我盛气凌人躯壳里的心,已烤成灰烬。我不服输,也不吃眼前亏,委屈一下,也丈夫!
哥仨欢嘻一阵,吉德擦擦眼角上的泪水说:
“学学二掌柜咋和杉木谈判的。”
土拨鼠惟妙惟肖的学着二掌柜的样子,端了端架,“条件就这么个条件,俺不听你任何附代要求,同意请在契约上签字,不同意上茶送客。” 土狗子装成杉木,躬身站起来,接过契约,凑到眼前,一行一行的看了一遍,晃晃脑袋,又递给身旁的松木,躬下身儿,坐下,撅撅上‘唇’仁丹胡,巴哒巴哒嘴儿,呆呆地瞅着前方。松木把契约往桌子上一拍,怒目圆睁,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二掌柜,声嘶力竭,高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活扒皮!杀人不见血,杀人不见血你?” 二掌柜抿个嘴,巴哒个烟袋,嘿嘿两声,又慢条斯理地按按手,微笑着说:“不同意。牛掌柜,上茶!” 杉木拽松木坐下,厉目睃眼地扼制松木,转脸儿皮笑‘肉’不笑的挤笑,堆起仁丹胡,恭顺地说:“鄙人认为,啊,嗯吗,月后付清货款,哼,能不能稍作修改,啊?” 二掌柜笑而不答,用手指指,那意思你说。“哼,这样二掌柜,看、看,好不好?十天,十天付清全部货款。啊,当然了,这只是商量,啊,商量。” 二掌柜以讹诈言:“商量?杉木君,你那点儿腰蛾子的猫腻,怕的是夜长梦多吧?” 松木横楞一下眼珠子,甩了一句,“梦!啥梦?美梦!做梦娶媳‘妇’,都让你们给搅和了?败家不玩虚的,十天付清全部货款,我们急着要还银行贷款呢……”杉木陡然脸‘色’惨白,怕松木说‘露’馅喽,忙厉声骂了句“巴嘎”,又慌慌惶惶地摆手,口吃地说:“不!不!没的事儿,没的事儿。只是商量。” 二掌柜有板有眼儿地说:“杉木君,不要耍滑头了?俺们大东家不记前嫌,没有小肚‘鸡’肠,落井下石?以宽容为怀,仁慈相待,救你们于水火,你们如还没诚意,那就免谈吧。上茶!” 杉木忙作揖说:“息怒!二掌柜,息怒!松木二郎不懂事儿,请不要误会。二掌柜,就依了你,我签字。” 杉木签完字,泪水盈盈地吹吹墨迹,抖抖瑟瑟地双手捧给二掌柜“多谢了”。二掌柜接过来后,稳稳当当折叠好,从容地揣进上衣兜,双手抱拳,“送客!”
“哈哈!”吉德仰天大笑,长叹一声:“老鳖头,壳厚须长,窥测至深,一口咬住蛇的七寸,几句话,言简意赅,一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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