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德焦虑地对老鱼鹰的作为自信不足,又不能拿狂妄来凑数,沉不气地想,拿眼,瞅一眼拿空碗也来吃饭的云凤。她显得一脸的放开,浑身的轻松,还拿嘴风吹吹散落在额头上的刘海,吉德高口‘吻’地试探着问:“大姐,俺们哥仨想吃完饭,出去走走,解解闷,再找找老爷子。”云凤心里说了,真不会说话,冒失鬼一个。再说了,你们以为这是住家过日子的地儿,想走就走,说住就住啊?她诧异地问:“哎哟喂,你管我叫大姐?不敢当!我才十八。大哥,我长的有那老吗?”云凤说完,拿眼睛白了吉德一眼,低眉下眼的往碗里盛着饭,说:“你们以为这是哪呀,这是三爷家的后院,江上护卫队的大营,外面七步一哨八步一岗的,你们是三爷抓来的仇家,外紧里松,取人心呢。你想出去解闷,奇了怪了,是‘奸’是傻呀?人家都说黄县人头发梢都是空的,我还真不信了呢?想拿我个小丫头片子的二百五呀,想开溜,你错翻眼皮吧了你?打错算盘了,我是鱼鹰爷爷的干孙‘女’,他老人家信得过我,好心叫我伺候你们吃,可没叫我放了你们。就我心软,好受你们骗,放了你们,你们吱嘎一开‘门’,头一探,枪子儿就开你们的瓢儿!我不吓唬你们,你们还真不能不信,信不信由你们?”云凤拿勺子盛些汤菜倒在碗里的饭上,连菜带汤往嘴扒拉,眼睛贼溜溜的直桄当瞅着吉德哥仨,很警觉地又说:“不用拿那贼眼看我,不信你们迈出院‘门’坎儿一步,脑袋瓜子就得崩豆!你们算遇见好人了,要不是鱼鹰爷爷举灯,哪照着你们?哪凉快哪去,还有饭吃,美出鼻涕泡了吧?黑瞎子照镜子,还算个人儿了呢?我亲眼见,进来的人,有几个不是不死扒层皮呀?俗话说,胡子、胡子,只知银子、‘女’子、烟泡子、枪子儿子。不想老子、不认母子、没有妻子、不要儿子、糊个****子、捂个命蛋子、腰沿子别个脑瓜子。就这些绝户人,装麻袋沉江的、光身卧冰活活拔死的、挖眼剁手的、割‘乳’掏孩子的、摘心下酒的,啥坏事儿不干,啥屎不拉呀?不这么干,就铡碎的莝(u)草,不是杆子了?话说回来了,遭嘎巴的也没有一个好东西,都缺八辈子大德了。祸害够人了,遭报应,雷不劈死也得瘟大灾瘟死。三爷是个明白人,早早把棺材预备好了,停柩在东厢房,红不淤放在那旮儿,可瘆人了!哎,就点儿黄瓜香炸的鱼酱,菜有点儿淡。”云凤说着话,啥也没耽误,饭也吃完了。
吉德刚说一句话,叫云凤扒扯一挂马车的话。他也就不好再和云凤唠扯啥了,指望云凤帮点儿啥忙那是痴人说梦,连想都不要想。这人是模塑的泥人,死心眼!你教她啥是啥,不能伸不能缩,啥样就是啥样,不走板儿。老话说,就是死脑瓜骨,不开壳儿。啃粑粑橛子,拿麻‘花’都不换的主。
云凤看着这哥仨,都边吃饭边个想着心事儿。吉德愁云惨雾的噎食咽喉,难以下咽,慢嘎唧细吧嗒的。吉德想,死命逃出去,那是后话。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在老鱼鹰的身上,可他不‘露’面,你有天大本事也无济于事。吉盛吃饱了,打着嗝,干瞪眼瞅着吉德。他是惟大哥的话而是从。吉增稀溜溜喝着酸菜汤溜缝,心里想法跟吉德和吉盛相悖。当胡子这么霸道,这么吃香,我不做买卖了受人那窝囊气了,当个山大王多抖。假如,逃不出去不死,俺就入伙,换个活法。他叹口气,“老头儿揣咕小孩儿,对付玩吧!哪有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好事儿?”
云凤干净麻利的拾掇完碗筷,端起炕上的火盆到外头倒掉炭灰,从锅灶里铲出红红的木火炭放进火盆里,满满一下子,用炭烙铁压实,端到炕上放好,不高兴地说:“你们撑五饱六得的了,还想啥呀,烤火吧!关东、关东,有啥好,死冷的天不说,人也驴‘性’霸道的。你们这才搭个炕沿边儿,炕‘洞’子深着呢。油烟子炕‘洞’灰,熏黑死你!有多少老少爷们闯关东的,在码头下了火轮,就叫人‘弄’到江北兴山煤矿上,当煤黑子去了,过着有黑没白的日子。死了,连个白茬薄木棺材都没有,炕席卷儿一卷巴,就跟大煎饼卷大葱似的,扔到山窝子大野甸子喂狼了。所以,这里的狼吃惯了人‘肉’,见人就咬,可凶了。啥‘肉’比人‘肉’香啊,细发白嫩的。这片桦树林子里,藏着一百多条狼呢,饿得白天就敢进圩子里吃小孩,一秋就没了七个。这儿的小孩一哭闹,大人拿狼吓唬小孩子说,张三来了,小孩就地儿憋回去不哭了。”云凤说着,上炕盘‘腿’坐下,瞅着吉德仨兄弟,接着说:“不说这些了,你们也不愿意听,说些打你们牙的事儿。我猜你们现在最往心里去的事儿是啥,逃跑!对吗?”吉德摇着头说:“你猜哪去了?猜的太离谱了?差的比孙悟空折的跟头还远?不跑!这有吃有喝的,啥活不用干,还有你这么漂亮姑娘相伴唠嗑解闷,这好事儿上哪找去呀,云凤你说呢?”云凤一听吉德说的话酸溜溜的,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酸菜吃多了,我听着咋带酸菜水味呢?我漂亮不漂亮,就是个水裆‘裤’,你不用拿猪胰子当胭脂给我搽,心不对嘴的说那些斜影的话干啥玩意儿呀?说的不舒服,听的也別扭。我好心的问问,你可倒好,当驴肝肺了,不识抬举的东西?”云凤堵气回敬了吉德一句,下地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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