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走过来,伸手托住小丫头的下巴,将她的嘴巴合上,然后问道:“妳师祖呢?”
小丫头傻乎乎地指了指正房的方向。
男子倒背着双手走了出去,也没有穿上大氅,好像不畏寒冷一般。
来到正房,他伸手推开房门。
门轴吱呀响着,进门后是一个客厅,迎面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八仙桌,四周有几张凳子。
厅里没有点炭火,微微有些冷。
正房的东西两侧各是一间卧房,房间门口全都挂着厚厚的棉帘子。
他走进东边的卧房,卧房里点着炭火盆,十分暖和,而且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道。
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不时的会从被子里传出隐忍的闷哼声。
男子坐到床边,掀开被子,露出一张纠结痛苦的面容。
只见那是一个枯瘦枯瘦的女人,看不出年纪,但是满头的白发,瘦得仿佛骷髅一般,深陷的眼窝,青紫色的嘴唇,看起来就像个活鬼。
此时,她五官狰狞着,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很显然正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突然,男子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凸起,似乎在她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
那块凸起沿着她脖子上的颈脉向上,不一会儿就来到她的脸上,本就狰狞可怕的脸孔被那块凸起搞得更加怕人。
但是男子却没有露出嫌恶的神情,而是沉声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你?”柳婉儿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你是谁?”
她强忍着巨大的痛楚,出声询问他的身份,只是声音虚弱得要命。
男子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惠娘的男人,但是她却不肯嫁给我。”
“你跟惠娘……”柳婉儿听到他的答案,不禁心神大震,随即满头大汗地苦笑道。“都是因为我,才耽误了惠娘的终身。”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惠娘做得没错!”男子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您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京城?我会帮惠娘一起照顾您!”
“不——”柳婉儿听到京城两个字,露出惊恐的神情。“不——我不能去京城,我不能让他看见我这副鬼样子……”
男子奇怪地问:“他?他是谁?”
“没……没有谁。”柳婉儿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赶忙转移了话题。“你……真的想娶惠娘吗?”
男子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你家中可有妻室?”
男子一脸无奈地再次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有!妻妾都有!”
柳婉儿露出严厉的神情:“你既然已经有了妻室,为何又来招惹我家惠娘?以我家惠娘的人品,便是当皇后,也是足够的!”
男子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一面金牌,递到柳惠娘的眼前:“您可认得这面金牌。”
柳惠娘看着金牌上的花纹和字样,眼中并没有露出多么震惊的神情:“就算你是皇帝,又能如何?后宫之争,比战场更残酷。”
“但是我只爱惠娘一个!”
“那就杀了我!”柳婉儿突如其来的话吓了男子一大跳。
男子忙不迭地摇了摇头:“这怎么能行?我若是杀了您,惠娘会把我大卸八块做成人肉包子拿去喂狗的!”
柳婉儿却无暇理会他的幽默,只是强忍着痛楚道:“听着,我若不死,惠娘一辈子都不会跟你走的。”
男子苦笑着叹息道:“但是我若是杀了您,惠娘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我!”
柳婉儿不禁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全都不肯帮我解脱?非要留我这活死人苟延残喘,连累自己的徒弟一把年纪了都不肯嫁人……”
她想死,可是却连咬断舌根的力气都没有。
“您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
“师父说,师祖这是中毒的后遗症。”楚楚跟了过来,帮床上的女人跟他解释。“师公,你不是要盥洗吗?水已经准备好了,茶也沏好了。”
男子挑唇一笑,小心翼翼地帮床上的女人盖好被子,然后开口道:“我去盥洗一下,回头再来看您。”
他回到柳惠娘的房间中,房间门口的竹制盆架上放了一个铜盆,铜盆里是热气腾腾的清水,旁边的架子上还摆着香露。
雪饶坐在桌子旁边,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翘着脚,用好奇的眼神审视着他。
他仔细地洗了手和脸,用毛巾将脸上和手上的水珠擦干,神情自若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个精致的珐琅盒子,打开盖子后,从里边挖了面霜来擦脸。
“哇——”两个小丫头看得目瞪口呆。
雪饶忍不住道:“你是男人,也需要用面霜来擦脸吗?”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妳就是雪饶?”
雪饶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呀,我是雪饶,楚楚刚刚跟我说,你说你是我们的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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