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我背着包包茫然地进电梯下楼等公车。.2
在公车站站了好半天,我好像忘了自己要去哪。一辆辆公车里塞满了衣着光鲜的白领,在温暖的夕阳中,载着他们去往卑微生活的各个角落。
我看着一辆快被撑破肚皮的公车从面前哼哧哼哧地爬过。最后,还是咬牙挤进去柏悦酒店的23路车。
如果林则楚真的只是想道歉,而我却爽约,岂不是白白得罪了公司大客户?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选择相信林则楚——一个身居高位的成功人士,不会因为男女之间一点小事,就影响生意的大事吧?如果我诚恳地对他表明自己没有那方面意思,只是想为公司做好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通情达理地跟我握。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放肆地大哭一场
摩天大楼组成一片原始丛林,晚风自无边无涯的天际吹来,把我脸上的泪水吹得很凉,眼前的灯光模糊成一大片,来往的陌生人变成了不知所谓的孤魂。
李牧寒走在我前面,我的视线之中只剩下他的背影。那个背影仿佛一个温暖的指引,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好像跟着他就能走出这个都市迷宫。
我擦去眼角的泪水,赶上去几步,跟他并排走。
李牧寒转过头看着我,淡淡一笑问:肚子饿了吗?
我不想假装若无其事,直截了当地问:李总,您是跟着我过来的吗?
李牧寒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他的步子停了下了,然后坦然说:是。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叹了一口气:梅朵,你识人太少了。我们和林则楚见面那个中午,我就看出他可能不怀好意。
所以您不让我参加后面的策划?
嗯。我原以为不让他见到你就好了。对不起,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我的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脑门都开始疼了。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我小声说:李总,对不起,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李牧寒的喉头动了动,然而还是平静地说:我说过了,不是你的错。梅朵,你什么也没做错。这不过是一单生意而已,没了就没了,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这一单合同而有任何损失,最重要的是你
他突然不说话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中又流露出刚才那种伤感。我从来没有想过,李牧寒也有伤感的时候。
梅朵,最重要的是你。他又肯定地说了一遍。
我?跟一千万的单子比起来,我有那么重要吗?甚至在林则楚心里,他或许认为临幸了我还是给我莫大的恩宠吧!
我自嘲地冷笑道:李总,我一点也不重要,我不过就是一个随意供人无视鄙视蔑视的
我说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无权无势,没有背景,没有才华,没有职业理想和人生规划,有的只是一颗不合时宜的自尊心,顽固地拒绝被侮辱被践踏的命运。如果我顺从一点,或许就不会活得那么辛苦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李牧寒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很痛苦张口结舌地说:梅朵,我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李牧寒如此狼狈的样子。他微张着嘴,半天也没把话说出来。纠结和痛苦在他黑色眼眸中慢慢散开来,划开一道道深不可测的涟漪,但渐渐地,涟漪归于平静,他还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深邃。
他沉声说:梅朵,很遗憾这个世界上总有恶心人恶心事,但你是干干净净的。等事情过去之后,你还是你,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不需要为这个世界改变,不需要太聪明,也不要去计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因为像你这样的女孩,一定会有人为你抵挡生活的。
我没太明白他的话,但我意识到——他站在我这一边。
这就够了。
我和他在路上并肩走了很久才想起来要打的。坐在车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却好像交流了许多似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李牧寒没有责怪我把事情搞砸了,为什么他不像上次那样骂我单纯近乎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也变了。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以前我没有发现而已。
我看着窗外晃动的灯影,轻声问:李总,能带我去买瓶酒吗?我想找个地方吹吹风。
李牧寒坐在一团黑暗里,无力地说:不行,今天不行。今天我已经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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