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忽然有人叫了一声,“且慢。”那个一直跷着二郎腿的军官往这边斜了一眼,“怀里抱的是什么?”
鱼莹慢悠悠地回答道,“是我娘的骨灰,要送到县里和我爹合葬的,军老爷要是不忌讳,我就打开来给您看看,只怕污了您的眼,阻了您升官发财的路。”
那军官呸了一声,“他娘的,赶紧滚,晦气死了。”
鱼莹这才走了。
过了检查岗,前面停着几辆已经接受完检查的马车,车上坐着几个抹着眼泪的人,大概都给搜去了钱,又不敢大声发作,捂着嘴掉眼泪。
“也真是没用,那钱可是要到县里抓药使的呀,家里床上还倒着人呢,这药要是抓不回去,肯定是活不成了。”
“这群当兵的没一个好人,我一筐鸡蛋都给留在了那里,原本打算带到县里卖个好价钱,再买几斤米面回去的。如今可好,拿着东西来的,空着手回去,到家里怎么和家人?”
“和他们拼了!大不了吃两个枪子,总不能受这个窝囊气!”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挽起袖子要往前冲,硬是给同车的人死死拉住了,“大关,别和他们较真,这些当兵的可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一枪先崩了,回头给你随意安一个罪名,有理你都无处去。”
赶车的老汉额头还流着血,用一块破布捂着,听了这话,差点背过气去,“孽障,孽障!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吃了枪子,要我和你娘怎么活?大家一起死?”
大关这才恨恨站住了脚,犹不解气,憋得一张方脸通红。
“天要黑了,这地方不能久留,咱们赶紧往前赶吧,若是有村子就停一脚,要是没有就在路边对付一夜,赶紧到县城才是正经。大关,赶紧给你爹看看伤口,血怎么一直止不住?”马车上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开口道。
大关似乎还挺尊重她,点了点头,走到赶车的老汉身前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势,“没事,破了一条口子,田婶你不用担心。”
那老汉叹了口气,“这拉脚的生意以后怕也不能做啦,原本打算带着你熟悉熟悉路,以后就让你继承了,如今看来,世道不太平,这样来来往往最是不安全,我们老关家只有你这么一个独苗,若是你没了,关家也完了,这危险的行当是不行的了,回家之后再研究个出路吧。”
一个士兵正好解手完毕,从树林里跑了出来,见他们还围在一起不肯走,走过来恶狠狠地道,“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还想再检查一次?”
他这么一嚷,大家就赶紧爬上车,又是赔笑又是大老爷的叫着,那士兵才一脸得意地转身走了。鱼莹急忙走过去,先叫了声大叔,慢条斯理地道,“咱们不是一个村子的,我来时也不是坐得这辆马车。不过天快黑了,刚才听你们言谈,知道都是本分的好人,想问能不能带我一程路。之前坐的马车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检查完,再这么耽误下去,就要半夜了。”
之前劝慰大关的田婶看了鱼莹两眼,见她楚楚可怜,又是独自一人,遇事不慌不乱,几句话得清脆利落,不禁生了几分好感,开口道,“原本我们的马车也挤挤攘攘的,真坐不下人了,如今检查完了,人也都散得不知哪儿去了,你一个姑娘家,黑灯瞎火的确实不安全,赶紧上车吧。”又看了赶车的老汉一眼,“老关,你呢?”
“都是穷苦命,互相帮衬吧。”老关摇头叹息了一声。
鱼莹赶紧爬上了车,还不忘保证道,“到了县里,我付给您车费。”
老关道,“哎,来来回回的检查,最后也都献给这群军爷了。”挥动着鞭子赶起马来。这匹马已经休息了大半日,精神倒是很好,很快就奔了起来。
夕阳西下,一团火红的云朵在天边招摇。田婶对鱼莹很有好感,“姑娘,你挨着我坐。”鱼莹点头冲她一笑,依言往她的身侧靠了靠。“你到县里做什么去?”
“投奔亲戚。”鱼莹声回答道,“田婶,咱们还得走多久能到县里?”
“路上耽搁了大半日,怕是得明天晚上能到了,你着急吗?”田婶替她捋了捋头发。
鱼莹摇摇头,“不着急。”夕阳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她慢慢勾起了一抹宽心的笑容。如今路上又增设了路障检查岗,追她的人,怕是一时半会都到不了了。
她看了看天边的落日余晖,放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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