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后院。>
裴道珠醒来,一手撑着床榻坐起身,一手揉了揉浑浑噩噩的脑袋。>
她望向四周,帐帘高卷灯火明光,这是一座摆设精致的闺房。>
谢夫人坐在榻边,关切道:“阿难可算醒了,你和阿麟昏倒在牡丹园里,恰巧被花匠发现,这才给送了回来。可是遭贼人偷袭的缘故?”>
面前的贵妇人神情温柔,像是一位可以信任的长辈。>
只是……>
裴道珠已经不信她了。>
她记得她和谢麟分明找到了那座祠堂,只是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馥郁酣甜的迷香,这才双双人事不省。>
她清楚,有人在阻止她和谢麟调查建安公主。>
而那个人……>
恐怕正是谢夫人。>
她知道即便追问也问不出什么,因此笑道:“乱花迷人眼,许是花香醉人,因此才晕了过去,让您担心了。世子爷是否安好?”>
“那小子皮糙肉厚,好着呢,就在隔壁坐着。”谢夫人亲自为她掖了掖被角,“我让侍女煮了些安神的汤药,你待会儿喝了,好好休息。”>
裴道珠谢过她,目送她踏出闺房。>
谢夫人走到屏风前,忽然轻声:“阿难聪慧,该明白朝廷和世家之中藏着许多机密……知道的越少,方能活得越久。”>
这是一种警告。>
裴道珠不动声色:“多谢您提醒。”>
谢夫人走后不久,谢麟做贼似的摸了进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谢麟道:“我比你先醒,刚去找了花匠,管事说他告老还乡了。真可笑,哪有半夜三更告老还乡的?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对了,那张牡丹舆图也跟着消失不见,我估计园林里的阵法,也会被重新布置。咱们再想找到祠堂,会困难许多。裴姐姐,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裴道珠垂眸沉吟。>
既然谢夫人知道建安公主,那么她的阿娘,是否也有可能知道?>
十多年前,她家族也算鼎盛,若是朝廷机密,也当是知晓的。>
思及此,她安慰道:“无妨,改日我回家问问我阿娘,也许能知道些线索。”>
这么安慰着,她自己却并不抱什么希望。>
建安公主的存在,被所有世家隐瞒了下来。>
所以她不觉得她阿娘会告诉她真相。>
真相如何,终究还得亲自去查。>
就在裴道珠和谢麟商量对策时。>
牡丹园深处,两道人影出现在那座祠堂前。>
萧衡推开屋门。>
迷香已经散了,祠堂里弥漫着供奉所用的冷佛香。>
他踏进门槛。>
香案上只供着一座牌位,镌刻着“建安公主”四个隶书小字。>
谢南锦跟进来,环顾四周,瞧见香案前还有未烧尽的纸钱。>
她神色凝重:“就是这里。”>
她不过简单描述了一遍幼时的经历,萧衡就判断出她家园林里设有奇门阵法,又根据日月星辰和花丛走势,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通往这里的路。>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萧家九郎……>
萧衡细细打量香案和那座牌位。>
半晌,他突然伸手拿起牌位。>
祠堂里明灯数盏。>
他借着莹黄灯盏,检查过牌位木漆的斑驳褪色程度,判断道:“应是十几年前设的牌位。”>
“这么说,建安公主死在十几年前?”谢南锦想起梦境中向她哭诉委屈的绯衣少女,下意识道,“若她还活着,该与我们同龄。也就是说,她死时,不过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萧衡眸色深沉。>
同龄的世家少女……>
相继遇害的崔凌人、薛小满、郑翡,险些被花神教献祭的裴家小骗子,以及莫名其妙重病缠身的谢南锦,她们也都是同龄的世家姑娘。>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根线,牵住了所有女孩儿。>
而这根线的尽头,正指向这座隐蔽的小祠堂。>
看似繁华宁静的建康城,似乎藏着什么了不得的机密。>
又或者……>
是藏着被所有世家长辈羞于启齿的往事。>
萧衡正色:“我会亲自调查有关建安公主的一切。”>
谢南锦颔首:“若是需要帮助,尽管直说。”>
她到底身体虚弱,跟着萧衡折腾了这么久,面色早已苍白如纸,双手死死扶着香案,才没有脱力地跌倒在地。>
“我不需要帮助,倒是谢姑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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