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顶上密密排开的花纹一忽儿像万马奔腾,一忽儿像巨浪滔天……夏天拍拍脸,把缥缈的视线拉回到现实空间,不过按安明的说法:这也不是什么现实的空间。他忽然很想抽烟,这么久了,自从那半包烟被他一口气抽完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抓心挠肝地想要有根烟能拿来抽抽。夏天可以相信,但却无法接受:自己怎么可能就是夏文敬,梁泊雨又怎么可能就是梁峥?虽然那两个人的所作所为仔细想来倒也像是他和梁泊雨能做出来的,尤其是梁泊雨,他根本就是早就所有的思路都在顺着梁峥的安排在往下走了。可夏天还是无法把自己的人生跟夏文敬身边的一切联系在一起。但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是大相径庭的,即便夏天找不到任何跟夏文敬有关的记忆。可从他明白了安明的话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像打翻了一地的调味瓶,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这算什么?一个前世,还是一个来生?怎么那么近,又那么远……那我是不是就注定要爱他所爱,恨他所恨……不知不觉,夏天盯着床柱又出了神。门响了,夏天转过脸去,脑袋里却延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安大夫?”安明已经自己推门进来了,“敲门没人应,还以为你不在,想进来等你呢。”“哦。”夏天站起身,样子还是有些呆呆的,“坐。有事吗?”安明看看夏天坐了,“还想呢?别想了,你想不明白的。”“嗯……也不是想想明白。就是有些……不可思议。”“我明白你的感受。”夏天笑着摇摇头,“你不会明白的。一下子从旁观者变成了主角,看来我要重新审视夏文敬的人生了。”“嗯,也是。不过……泊雨怕是不仅仅是想要重新审视,他想的是要重新开始呢。”“重新开始?什么意思?”夏天也坐下了。“他刚才去找我,跟我说了一些他的想法。”“什么想法?”“他说等咱们回去之后,他要带着他弟弟再回到这里。”“你说什么?!”“他说如果回去之后他没死,他还是要逃。所以不如干脆逃得彻底些。要是到时候一切都回到原点,已经没有梁峥这个人了,那他就重新开始。”夏天已经不知道该做个什么表情了,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得先问清楚,“可是……那他不要自己的亲人了?!”“亲人?他除了一个弟弟哪还有什么亲人。据我所知,他从小就没母亲,父亲也早在他当年进了监狱之后不久就过世了。好像有几个什么表亲也都是对他敬而远之,他那么个性子,你觉得他还会去在意他们吗?”“那……那朋友弟兄呢?”“他的朋友大都是买卖走私车、酒桌赌桌上认识的,没几个正经人。他说回去给手下的人发了遣散费,让他们自己去做正经生意。有那么几个真正的朋友也都知道他这样的说不上哪天就栽了,他就是以后不再出现,人家都有自己的小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没啥影响。”夏天不说话,过了一阵才又问:“那你答应他了吗?”“我说考虑考虑,他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夏天垂下眼睛看着桌面,“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警察吗?”“虽然我很需要钱,可我也明白他这样不对。夏文敬也好,夏天也好,最起码我知道你不会害他,所以我希望你能劝劝他。虽然他较起劲来不管不顾的,可我想也许你的话他会听。”“哼!”夏天冷笑一声,“他也要是肯听我的劝,你也就不会在这里见到他了。”“唉──”安明叹了一声站起来,“其实所谓的历史无法改变论,往迷信了说就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像他这个人,想一想,几乎没见他干过什么好事,可不论他是谁,身边却从来都不缺肯替他卖命和愿意帮他的人。反正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安明走了,夏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胸口好像压了什么喘不上气来。安明来跟他说的这些太符合梁泊雨的性格了,也太像他会做的事了。夏天的惊讶和生气转瞬即逝,剩下的竟然是难过。可难过什么呢?不知道又想了多久,夏天终于明白了:他的计划里,没有他。犹豫了一下,夏天抬手敲了敲门。“进来!”梁泊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余信不在,梁泊雨脱下来的衣服被丢了一床一地。“你要睡了?”夏天停住脚步看着只穿了内衣的梁泊雨。“没有没有。”梁泊雨赶紧接下夏天手里的酒菜,把他拉进了房里。夏天把地上的一件夹棉长袍捡起来递给梁泊雨,又把床上其它的衣物收到一处一件件叠了起来。梁泊雨套上长袍,坐到椅子上看着夏天。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咧嘴傻笑,“你还真是贤惠啊。”夏天不理会他的调侃,继续把手里的衣服袖子齐根折好,“就你这样,在监狱里不是要常常被罚?”“我的衣服有其他犯人给洗给叠。”夏天抬头看梁泊雨一眼,“他们干嘛要听你的?”“嘿嘿……”梁泊雨摸摸脑袋,“人格魅力。我天生就有领导才能,大将风度。”“呸!我看你是天生就一肚子坏水儿,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你还喜欢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梁泊雨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说过。“那你说一个嘛。”夏天又低头看手里的衣服,“你刚进去的时候就没挨过打吗?”“挨过啊,但我能忍,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反正后来他们也都乖乖听我的了,让他们往东就绝不敢往西,不听话的统统修理到听话为止。”“哼!看把你能的。那么爽,你办的什么保外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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