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矗立于佘江南岸的钟灵山的半山腰上,一出了南大门,洛尘香便与它隔江相望。网最快更新三丈余高的麻石台基,托着二层高,四面窗飞檐的楼台,即雄浑庄重又带着隐约的秀气。
车子驰过青石桥,停在扇黑油门前,门边几个衣帽周全的厮,上前牵了马去。
洛尘香扶着浅碧的手下车进门,迎面便是长长的青石台阶。
好在林荫蔽日,又有清风徐徐,兼之洛尘香行得又慢,倒不觉着十分暑热。
一时上了台基,十丈见方的石基四周围以白玉雕花石栏,栏下放着各色盆景花卉,向北临河的那面过有几个倡优唱着曲。清雅的丝竹声被里间的喧杂的笑压得时断时续,听不分明。
伺立在侧的厮看见人来,连忙迎上前唱喏行礼,“洛大姑娘好,请随的上楼。”
洛尘香略一颔首,随厮由东门而入,听见洛观海与人大大笑的声音,不由斜眼扫去,红光满面鬓角如银,倒有鹤发童颜的意思。她嘴角嗤声笑,沿着回旋的胡梯上楼。
二楼要清静许多,西边坐的是女眷,东面则是府尊姚慎先,领着本地几个极有头面的官绅坐着。以廊柱为界,隔以楠木万字纹翠纱折屏。洛尘香随厮行至西边折屏前便停了下来,自有丫头领她进去。
姚重华原在与人话,听见洛尘香来了,起身笑迎,“你怎地磨蹭到这个时候才来。”
自己与她,也不过是几面的交情,远谈不上熟识。之前,她甚至不大看得上自己,难道就因日前自己在赏春坊前给了那女子难堪,她就待见起自己来了?心底再疑惑,洛尘香面上的笑容总是亲和,“如今比不得先时了,我总要料理清了家里的事情才好出门。”边,边解下帷帽交于浅碧。
“那是,洛大姑娘与咱们是大不一样,人家是‘大女’呢。多少事情要办,哪里似咱们清闲!我听,连赏春坊的鸨母如何调教倡优,都要来问过她呢。”话的是个身着丁香色纱衫的少女,挽着朝云近香髻,簪一枝金滴珠步摇,额间米珠抹额,
正中间坠了枚大拇指大的红玉,衬得眉远黛面如脂玉。
她一句话没有完,就和几个姑娘掩唇嗤嗤而笑。
洛尘香一直怀疑本尊是不是与这王浣有仇,先前她随父母兄嫂前来祭拜,就和自己不对付,冷嘲热讽的。那会自己身着重孝,总不好在灵前与她争嘴,退一步她也还要顾及表姐的处境——成亲六年,尚无所出!
而现下,洛尘香敛了眉眼,自有人不高兴,轮不着自己与她置气。
果然就听姚重华婉声斥道:“妹妹快别瞎胡,倡家之事岂是你我议论的,亏得这里都是素日要好的姊妹,外人听去把妹妹想成什么人了!”她话得不重,席间的姑娘却全都敛了笑容。
王浣剜了眼洛尘香,咬牙扭转头,去看楼下的戏。
姚重华拉着洛尘香在身边坐下,举止亲密,仿似相识许久的手帕交。洛尘香自是乐得与她套近乎,旁边那些姑娘,见她得姚重华青眼,一个个也都与她热乎了起来。
反倒把王浣冷落在一边,王浣正自不忿呢,听得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折屏外人影骚动,好像是府尊迎了出来。又有笑声传来,其间有个青年男子的笑声,甚是宏亮。隔着屏风,隐约能看见府尊圆滚滚的身子与那人拱手见礼。姑娘们都不悄悄话了,竖着耳朵听东边的响动,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恨不能将屏风看出个窟窿来。
惟有洛尘香与姚重华仍自顾自地笑,过不大一会,一个十一、二岁的厮行至姚重华身前,垂手禀道:“府尊请**过去见客。”
姚重华摇着秋柳鸣蝉团扇,慢悠悠地问道:“是什么人?”
“的听是于帮主的公子,漕帮浙闽川新上任的总埠头。”
姑娘们眼拙眸都亮了起来,她们虽在闺阁,可也听了,漕帮帮主于朝恩是先帝跟前的亲侍。就连陛下,也要尊他一声“阿翁”身份岂是寻常。
府尊即唤**前去相见,想来那位总埠头尚未议亲。若能巴结上,似她们这肌自不敢有非份之想,只要能混个脸熟,就够自己和家人爱用了。不诸人怀着各样旎旖心思想入非非,姚重华唤道:“香儿,你陪我一同过去吧,我也能有个伴。”完,也不等洛尘香答应,便在诸人震愕、妒忌、羡慕的眸光下,携洛尘香往东面行去。
两边的摆设差不多的,只是东边设了上席。此时,除了姚慎先外,还坐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
洛尘香随在姚重华之后垂首见礼,姚慎先见了她,笑眯眯细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随即唤女儿道:“重华,过来见过李大官人!”
姚重华福身一礼,“大官人好。”
青年亦起身还礼,“姚大**好。”
姚慎先向女儿笑道:“咱们父女在外几年,京中就又出了一批青年才俊。譬如这位李裕,李大官人,年纪轻轻的,就已然闽浙川三省的总埠头。真是后生可畏!”
李裕淡笑道:“在下不过是仰仗义父,终究区区晚辈能有什么本事。往后,还望府尊多指点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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