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甫过,二季稻陆陆续续的都交上来了。【匕匕奇中网首发】
原本诸人是都盘算着,花点钱往衙门里办个税粮路引,漕帮那个新上任的埠头,二愣子一样的人,还怕唬弄不过去。
不曾想,诸人踏破了衙门的门槛,连府台的面都见不着。好容易逮着县丞,众人磨破了嘴皮,只得了一句话,“诸位还是另想他法吧,路引这桩事,想都不要想了。”
另想他法,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走陆路吧。
从广信府到京城好几千里地,少则十万余石,多几十万石的粮食,走多久能走到还在其次。那得用多少车子装,得雇多少人押运,路上的吃喝用度,这些开销,他们倾家荡产也负担不起。
此时,漕帮的运费又往上涨了半成,并且,越往后,价越高。原本想狠狠心装船的乡绅登时就歇了心思了--罢了,就让这一季稻子,烂在米仓里吧。
因此,当洛家放出收粮的风声时,门庭若市,都是谦虚了,汹涌的人群险些把洛家的大门给挤倒。
头几日,杨继荣还硬撑着。却也不过三五日,就趁夜找上门来了,人都憔悴的好似老了十岁。家大业大,他才更陪不起。千顷良田,那得有多少佃农,粮食卖不出去,杨家的人能饿死,佃农可不陪着一起。这几日,佃农天天坐在他们家门口哭,当然也有滑头的早就把手里的粮食脱手给了洛尘香。
杨继荣就是知道了这事,才硬着头皮上门。再等些日子,自己怕就成了广信府的笑话了--现下就有奸滑的佃农在他门前放话,杨员外不是有骨气么,有本事就别收我的佃钱,明了的,粮食我全卖给了向大官人。嫌人家不干净,怎么着,拐了道手就体面了!
当然,杨继荣永远不会想到,在他门前骂这些话的佃农,洛尘香每天给一贯钱。
因此上,短短几日的工夫,洛尘香差不多就把广信府二季稻签得七七八八。到了月底,连跳脚骂人的通典都找上门来,把自家的粮食签给了洛尘香。
稻米一时间收也不收尽,姚重华却是急着要进京,中秋前国公府就来信催了,她硬拖这些日子,再不动身实在是不成了。籴米的事,交给旁人洛尘香也不放心,正好秦长庚苦留叶思明夫妇。洛尘香便将籴米的事交给秦家,他夫妻两个人即精明又本份,况且有叶思明守着,料想也出不了大事。再则该签的字都签了,余下的不过是点数、装船、起运,所需的不过是认真细致。
而秦长庚不愧是个生意人,听了这笔买卖,两只眼睛都放光,只是他知道,自己这点本钱连瞧都不够瞧。所以才没好意思开口。得知洛尘香将籴米的事委给自己,他恨不能拍胸脯保证!
待得洛尘香与秦长庚办清楚交接,已是九月初三了。
姚重华择定了初六日起程,剩下这几日,洛家合家上下都在忙着收拾打包东西。苏慧娘原本想往庄子住着去,洛尘香却怕屋子久无人住颓败了,故苦留她住下,又将几个家在左近、不愿随进京的丫头、厮留给了苏慧娘,帮她支应门户。
到得初六日一早,洛尘香带着合家大登船,少不得与与苏慧娘、叶思明等洒泪话别,直至日将中天方起锚开船。
沿途一路,每至埠头停靠,必有漕帮人等在码头相侯,言称李总埠头有令,着他们好生款待是洛大姐。
虽是洛尘香附随姚重华入京,可这一路上,倒是姚重华沾了洛尘香的光。
这一日到了京都外的洛口仓--再走半日便可入京,却没有人接船。时近傍晚,二人只得将大件行李寄放在船上,然后找驿站歇息。
洛口仓是京城三大粮仓之一,每日人来人往,哪家客栈能有这么大的地方。诸人只得主往驿站来,只没有人领着,洛口仓驿也不是那么好歇的。尤其他们这么一大拨人,也难安置。恰好正卸粮,驿丞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搭理她们一行人。就连姚重华引以为傲的采女身份牒,驿丞也只是瞥了一眼,道,“姐还请往客栈住着吧,你瞧瞧这里,人多手杂的,出了事的可担不起。”
不是驿丞看不起采女,而是在他看来,一个要来住官驿的采女,能有什么家世可言,即便进了宫,能混个从五品的美人就算不错了。
姚重华虽然还笑着,可眸底已是一片冰冷。
“劳烦圣驿丞安排安排,也就只一宿的事。”姚重华边边摸出一锭金锞子。
驿丞冷冷的瞥了一眼,本待什么,门口又停了几辆车子,几个身形魁伟的大汉呼喝着撵开诸人,又有七八个服饰华丽的老姆站成人帷,然后车里跳下几个遍身珠玉的姑娘。看那模样,想是贵家侍婢。
姚重华和洛尘香还好些,略张一眼,便让出来路来。
浅碧却是头一回见着这摆场,不由得看怔了眼,不妨被个老姆大手一推,当众骂道:“瞎了眼的东西,冲撞了我家姐,皮扒了你的。”
浅碧绯红了脸退回洛尘香身边,洛尘香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冷了眸子向门外看去,就见一个头顶绉纱银线及膝帷帽的女子。
“朱姆姆,你这是在做什么!怎地这般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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