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雪屑,“你这上哪旮旯去了,还‘弄’的一身的酒气呀?”老鱼鹰脱掉大氅,捋捋长白胡子上冻的冰茬茬说:“能上哪,在你三叔那旮子嗯待一宿。那地窨子的地火龙,叫小崽子们烧的咕咕热,‘弄’得我一身的汗。”云凤问:“你见着我三叔了,他咋说?”老鱼鹰接过吉德递过来的长烟袋,冲吉德一嘻嘻,逗吉德的狗壳子,“大小子啊,我在地窨子里嗯待一宿,也想着你们看到的好事儿了。可没人喊‘救命’,娘‘腿’的白大白,烙了一宿的大饼子,连个老屁星子都没见着,哪还有那‘救命’的好事儿了?”云凤着急地‘插’嘴,“爷爷你嘻皮笑脸地倒有闲心,说的啥梦话?啥‘救命’不‘救命’的。这不救命,这也是火上房的大事儿?你老冲着啥了咋的,这个没正事儿似的?”老鱼鹰屁嘎地乐着,‘你个臭丫崽子,你哪知道我说的啥乐子的啥呀?’眼光叼着心领神会苦笑着的吉德,“你三叔一杆子支马虎力去了,我连‘毛’都没‘摸’着?踅‘摸’的,就打冒眼打半袋子鲫瓜子,在外面‘门’口呢。八成还没冻实膛,好拾叨,快‘弄’屋来。这冻实了,就不好‘弄’了,还得缓唔的。”云凤一拧达,“这不还是没正事儿吗?你还有心‘弄’鱼去,我可没那心做呀?你不说下雪就有辙了吗,这雪可是越下越大了,你不压出个辙印子,别想吃鱼?”老鱼鹰吧哒个烟袋,一脸的嘻闹,“吓唬谁呀你个臭丫崽子,没那‘鸡’子儿还不做槽子糕了?咱这仨孙子,都属猫的,生吃!”吉增听了,说声俺去拿,人出去拎个袋子返身回来了,“云凤,倒哪旮子?”云凤撇下嘴说:“‘腿’倒快的。猫闻着腥味了,显大包?那你这大孙子显勤儿,就倒到泥瓦盆里拾叨了吧!鱼嘎碎,你可得抠净喽。冰块儿,放那泥瓦盆里,化了好炖鱼。”吉增晃下头说:“哪都有冤死鬼,咋整你都歪楞歪愣的。我是吃过江水炖江鱼,还有用冰块化水炖鱼的?”云凤一歪愣眼睛,“你还知道啥,放屁啥味,狗嚼屎?”老鱼鹰吧嗒口烟说:“这丫头老这样,嘴不饶人。老二,她是心疼你,怕你拔手。”云凤剜下老鱼鹰说:“爷爷瞅你说的。我心疼一个两路世人干啥玩意儿嘛!我是烦他们,没事儿找事儿,惹得爷爷为两方世人着急上火的。那没见着三叔,还得等啊?爷爷,我可伺候他们够够的了,趁早打发了。要留,你给他们‘弄’吃的。不留,往绺子上‘秧子房’掌柜那一‘交’,等三叔回来愿咋处置就咋处置,多省事儿?你说那招,可下雪了,再烙饼还是蒸饽饽,错过机会,面就走碱了?”老鱼鹰说:“看你倒急了,皇帝不急,你个宫‘女’急的哪流子水呀?这要你三叔六亲不认,翻了脸,我的老脸不得钻‘裤’裆啊?这事儿你就当不知,快做饭去,吃饱喝得再说?”云凤朝吉德一挤眼,乐颠的生火做饭。老鱼鹰眨巴下老眼皮,对吉德说:“老大呀,一会儿云凤把鱼炖好了,咱爷几个再好好喝一顿,好聚好散嘛!”这句话一出老鱼鹰的口,说得吉德哥仨是牛犊子叫街,‘蒙’了‘门’!
老鱼鹰‘抽’完烟,倚在被卷眯瞪上了,鼾声“呼噜呼噜”震得破窗户纸唼唼的响。云凤见了,拿大氅盖在老鱼鹰身上。
从打老鱼鹰说出那句云里雾里的话,云凤冷个脸,闷头干活,一声不吭了。吉德蹲在地上跟吉增和吉盛拾叨着鱼,小声地说:“哎,邪‘性’了,云凤咋不喳喳了呢?老鱼鹰那句话是啥意思,好聚好散?”吉盛说:“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不是棉‘裤’薄,就是皮‘裤’没有‘毛’。”吉德训斥地说:“老三,都啥对时候了,你还扯这咸淡话?”吉盛睄睄吉德的脸,蔫蔫地倒了蒜茄子了。
拾叨完鱼,吉德闲下来没事儿,走到窗前,眼瞅隔断视线的窗户纸,仔细打量,琢磨开“窗户纸糊在外”这一显示人类聪明才智的大怪现象。
这奥秘,据当地人讲,这窗户纸不是一般的纸张,是用芦苇、蒲‘棒’、‘花’麻和破绳子“剁绳头子”后,用立起的碾子压,用生石灰块清洗,再挤压清洗干净,拿柳条筐把淌到池子里的料桨捞出,控尽水,碎麻成为筐样的坨,放在大锅上蒸,蒸完碾压,然后放进池子里搅成豆腐脑样儿,拿叫“沙拉子”的二尺半长磨茬小棍“打线”,沉淀后捞纸,码垛,用“压马”压净水份,风干晾晒。又粗又厚的老纸上面,再用胶油勒上细麻条,刷上桐油,无论是草苫的房檐下,还是檩瓦的房檐下,都不怕雨水和‘潮’气。人们管这种老纸叫麻纸,也有叫麻布纸的。你别看这纸不起眼,还是贡品呢。紫禁城皇宫里,也用这老纸来糊窗户。冬天,窗里窗外温差极大,如果把窗户纸像南蛮子地界糊在里面,窗外结的冰霜遇热就融化,水就会流到窗纸和窗棂结合处,如此不仅容易使窗纸脱落漏风,还会造成窗棂啥的腐烂,使用寿命受影响。再者,也是防风。你再大的风咋刮,背后有窗棂顶着。如果糊在窗棂里,兜风,风一刮,就会呼达掉了。因此,满人就‘摸’索发明出这东北一大怪,窗户纸糊在外。
吉德看老鱼鹰的窗户纸,经多年风雨已老化了,桐油出现了爆皮的斑驳。有的地方,斑驳得己‘花’‘花’搭搭的脱落,只剩下麻丝,明显透着光亮。从光亮中,吉德想起阻断他们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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